门关上了，我跟小莫在黑暗里对视，我挠挠头，又问了个蠢问题，“你有钥匙吗？”小莫一楞，低下了头，就算周围黑乎乎的，我觉得还是看见她脸上迅速的红起来。我尴尬的拍拍后脑勺，蹲下来。小莫下意识的用手捂了一下膝盖以上十公分的裙子，我没好气的说，“放心，不是要偷窥你。”今天真衰，居然又被人当色狼。
　　我挪开地上的垃圾桶，在下面垫的几块砖头之间摸索，掏出了钥匙。我记得赵民说过，他在这个位置放了把备用钥匙，跟外国电影里学的。我还说过他这个办法不安全，万一有别人发现趁他睡着了破门而入怎么办，他说这里住的都是穷人，谋财的兄弟根本不屑一顾，要来个谋色的女色狼，那还不一定谁劫了谁呢。
　　钥匙转动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只转了半圈门就开了。我初步判断这小子在家，他出门时都是再转两周，把锁上的三保险都用上。

　　我轻轻推开门，刚开了一条缝，一股冷风就从里面窜了出来，让我一个激灵，小莫“啊”的一声跳到了我背后。
　　我能感觉到屋子里的寒意冰凉刺骨，一下子紧张起来，肾上腺素的分泌量肯定超过正常值三倍以上。经常看恐怖片的都知道，周围环境突然变冷，百分之二百要发生一些超自然的事件。经典电影《第六感》里就说，感觉身边变凉的时候，是鬼魂在发怒……
　　我在墙上急促的摸索，首先找到开关打开了门口的灯，然后拉着小莫跨进去，“哐”的关上了门。恐怖片里的龙套们都是在黑暗里稀里糊涂挂掉的，虽然拿不准自己是不是主角，可小心总是必要的。
　　我们站在狭窄的走廊里，彼此能听到剧烈的心跳，趁着20w吸顶灯乳白色的光，大半个屋子一览无余。
　　屋子很小，全部加起来是个长方形，门口窄窄的过道，旁边是狭窄经济的卫生间，里面就是一个正方形的房间，然后就是阳台。

　　我们正站在过道的入口，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橱柜上、水槽里杂乱无章的放着电磁炉、用过的碗、筷子，几件衣服堆在地上，茶几上到处是光盘、游戏机手柄和薯片，跟平时一样乱七八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我又打开卫生间的灯，探头进去看了看，没人。
　　屋子里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显得我的心跳声越发明显。又往里面走了两步，我伸手在墙上找开关，没找着，一侧头，墙角的沙发上，黑乎乎的坐着一个人。
　　这次是我“啊”的叫了出来，下意识的向后一跳，撞掉了几个调料瓶子，脚绊在什么东西上面，差点摔倒。
　　小莫跟在我身后，从她的角度看不到那个人，可她看我的样子，就也被吓的脸都青了。
　　坐在黑影里的人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我，直觉上，一点也感觉不到人的气息。

　　我也知道，那绝不是赵民。

2009-10-15 06:07:00

　　围绕在身边的寒意暴涨起来，混杂着恐惧，从脚底一点一点向上蔓延。
　　我挣扎着发出声音，“你是谁？”
　　对方没有动。
　　我咬咬牙，积蓄一下力气，再这样下去，吓也被吓死了。得想想办法。
　　没有任何征兆，有个地方突然响起“嗡嗡”的声音，低沉阴暗，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溃散，大脑全部空白，腾的冲了出去。
　　下一个感觉就是我抓住一个东西不住的摇晃，身后“啪”的响了一下，到处都亮了起来。
　　我的双手扭曲，满头大汗，紧紧扼住一个橡胶制作仿真人偶的脖子，它无辜的眼睛与我对视着，表情清纯无助。
　　小莫软瘫着靠在墙上，手还按着开关。
　　我松开手，沉重的坐在沙发上，呼哧呼哧的喘气。真衰，被充气娃娃给吓了个半死。更衰的是，这个东西还是我送给赵民的。

　　小莫也靠着我坐下，轻轻拍打着胸口，“真把我吓死了，赵民也奇怪，这么大人了，还玩布娃娃。”
　　布娃娃？我斜着扫了她一眼，这小丫头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天真？有这样1：1比例，还带振动发热、真人语音功能，要花两千多块的布娃娃吗？
　　好像坐在了什么硬硬的东西上面，我侧起屁股拿了出来，是个遥控器，空调的，设定在18度。
　　刚才突如其来的嗡嗡声是空调主机启动的声音。我赶快把空调关上。这温度能把蚊子冻死了，难怪我一进门浑身就起鸡皮疙瘩。
　　我这么一动，原来搭在这充气娃娃身上的一床毛巾被滑了下来，露出它丰满的裸体，小莫的脸腾的红了起来，捂着眼睛说：“快给它盖上。”

　　一男一女，深夜独处，旁边还有充气娃娃……简直就是成人文学的经典题材。这种暧昧的想法和明亮的灯光有效的中和了原先的恐惧感，让我能够以正常的精神状态和稳定的情绪执行检查这个房间的行动。
　　被褥凌乱的堆在床上，我知道赵民从来不叠它们，里面也藏不住人。我又趴下来扫视了一遍床和沙发的下面，排除了藏人的可能。
　　这间狭小的屋子里再也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了，我朝小莫摊开两手一耸肩，“看来他不在家，谁知道去哪了。”
　　小莫呆坐在那里，没有出声，忽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这下子又搞得我手足无措，特别是她这哭的莫名其妙毫无来由，我想安慰她一下，又不知道该象中国电影的领导那样拍拍她的肩膀慈祥的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还是象外国电影里那样去抱着她拍她的后背，情急之下采取了一个折中的途径，双手扶着她的肩头轻轻的摇晃，“小莫，别哭了别哭了，那什么……孩子打掉就可以了，现在做这个手术也便宜……”

　　还真有效，她一下子不哭了，两手打开，惊愕的看着我。“什么孩子？”
　　“你和赵民的……”我这才发觉自己犯了今天晚上最大的错误，说了一半立刻停下。
　　小莫的脸在我注视下迅速变红，随即又捂住了脸，又抽泣起来。
　　我长叹一声跌坐在地上，真是被你打败了。平时我也算是口齿伶俐八面玲珑，可是在女孩子面前却怎么也搞不定。
　　“对不起啊小莫，我都是胡说八道的，你别当回事。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一遇到女孩子就经常说错话。不过我确实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是瞎猜的，不过我觉得不管什么问题应该都能解决，赵民又不会丢，等找着他你们好好商量就行了。这家伙人不错，虽然经常看起来也傻傻的……”我觉得这样说很傻很天真，都是我一向都很烦的那种说教，可是也确实想不出能说什么。

　　小莫不哭了，慢慢把手放下来，细细的说：“谢谢你赵明。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其实我就是有点害怕。”她停了一下，红着脸接着说，“不过……不是你猜的那样。”
　　我一愣，“我猜的哪样？”她白了我一眼，不理我。我这下才明白，“没孩子是吧？那就好那就好，只要没孩子什么都好办。”
　　小莫急得跳起来了，“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想让别人都听见啊？”
　　我拍拍她的脸，“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去洗洗脸吧，咱们回家。这都快12点了。”
　　小莫推开我的手，“那赵民怎么办？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谁知道这小子死哪去了，他经常会干一些无厘头的勾当。没准明天一早上就见他了。”赵民有过玩失踪的前科，有一年高中暑假他自己跑出去好几天不见人，把他老爸老妈急的要死，回来的时候蓬头垢面，说是看了某本流浪文学心有所感，出去体会流浪的自由自在了。结果体会到多少自由不清楚，倒是对饥饿有了深刻的认识，连着吃了两碗四两的拉面外加十块钱烤鱿鱼才打着嗝说饱了。

　　我听着哗啦哗啦的流水声，跟小莫讲了赵民这段往事，洗手间昏黄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淡淡的投在地上。我突然注意到地上那几件衣服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