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是一件短袖衬衣一条裤子，都是赵民平时穿的，进门时它们就堆在那，切合赵民懒散的生活习惯，我们都没在意。可这会从我坐的角度看过去，这两件衣服不是随意的堆在那，而是如同服装店里卖衣服那样，摆成了一个人的形状。离远了看的话，说不定会以为是个人躺在地上。
　　我摸索了一下那条裤子的口袋，赵民的钱包和手机都在里面。
　　一丝凉意顺着我的后背冉冉升起，我熟悉赵民的衣服，夏天只有两件衬衣两条裤子，每天回家洗一次轮着穿。除了地上摆着的，阳台晾衣架上搭着另一套。手机是关着的，我按了开机键，显示电量不足请充电。现在他的衣服和全部家当都在这，难道他突然大彻大悟了出去裸奔？
　　小莫洗完脸出来，正好看到我拿着手机和钱包呆若木鸡。我们俩四目相对，眼睛里都是恐惧。

　　我突然想起一个可能，拿出手机开始拨号，然后焦急的等待着电话接通。赵民说不定是回家了，他老娘有时候会过来帮忙收拾一下房间顺便把他抓回去吃饭。
　　电话通了，声音睡意朦胧。“谁呀？”
　　我压抑着心跳，尽量说的平稳。“您好阿姨，我是赵明啊。我想问一下赵民在不在。不在？他没回来？没事没事，我问他个客户的电话，正好他手机关了，我还以为他回家了。没事，您休息吧。”
　　我挂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气，拉着小莫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眼睛。“莫妍，可能真的出事了。我不知道昨天晚上你们之间出了什么事，也许涉及你们的隐私，跟我谈这些会让你很尴尬，但是，请详细的告诉我，我是赵民最好的朋友，最了解他的性格，也很关心他的安全。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才能推测他可能会去哪里、做什么。”

　　幸运的是莫妍没有歇斯底里，她紧紧咬着嘴唇，把包抱在胸前，用这个姿势控制自己。有些女性在压力和危险面前比男人还镇定，我觉得她有这个潜质。
　　她看着我，眼睛有些红肿，哭过之后清澈的目光中起初有一丝恐慌。慢慢的恐慌消退，她作出了决定。

2009-10-16 00:06:00

　　五
　　“昨天晚上，是我和他第一次……”小莫斟酌了一下用词，“在一起”。
　　我点头表示理解，尽量让心情和表情都保持平静，只考虑对面这个女孩描述的客观事实，好让这样的情景对我们都容易一些。
　　她微微侧着头，看着斜上方，一边回忆一边讲述，“我们约好了下班后在大石桥公交站那见面，然后打车到小区门口，他去买了晚饭要吃的东西，我们回来先吃的饭……”
　　我打断了她，“你们回来的时候几点？”
　　小莫略微想了一下时间，“大概快7点半吧，我们吃了饭，吃饭的时候看了个电影，然后就……”

　　果然还是到了最尴尬的情节，我等待着，没有催促。
　　按照流行文学的整体大趋势，这一段应该可以讲得非常具有感官刺激的效果，但我个人明显缺乏这方面的天赋，无法满足大家的普遍存在的好奇心态，只能做个大体的概述。
　　这两个人都没有过正式的性经验，手忙脚乱了将近2个小时，大体完成了两次，操作基本正确，过程基本顺利，第一次大概2分钟，第二次突飞猛进提高到将近20分钟，赵民的生理表现用当事人的原话评价是“还不错”。
　　到目前为止，听起来都还正常。赵民在性经验方面落后社会发展程度，到目前还是个三十岁的处男，虽说也精研过欧美日系各大流派的爱情动作片，可没有过实践经验。不然我也不用送他充气娃娃了。按照莫妍说的她也是第一次，当时局面的混乱可想而知。随后发生的事才奇怪。
　　赵民到卫生间清理后事，小莫躺着休息，迷迷糊糊几乎睡着了，突然被赵民叫醒，看到他脸色大变，情绪激动的要求她马上离开，还不停的说对不起。后来赵民把她送到楼下，帮她叫了出租车，在这个过程中基本上是一言不发，看起来非常沮丧。再后来莫妍打的电话赵民就都没有接，直到她跑来找他。

　　整个过程基本上是莫妍生硬的回忆和讲述，我硬着头皮询问一些敏感的细节，在此之间她的情绪轮流切换羞涩、激动、幸福、迷惑几种状态，尴尬的气氛始终围绕在我们周围。等到终于讲完，我们俩同时松了一口气，我虽然一直表情平静语气客观，这会也嗓子发干，后背有些燥热。
　　我又打开空调，到冰箱里拿了两瓶水，一瓶给小莫一瓶给我自己。体会着冰冷的水流灌下时的快感，也清理一下思路。我在房间里来回走着，小莫的视线跟着我转过来转过去。
　　一切都很正常，不正常的是赵民上卫生间之后。初次跟女友亲热后再把人赶走，绝对的不合情理。特别是还反复说对不起，第二天还间接的向我打听小莫的情况，会有哪些可能？
　　A、始乱终弃不负责任？赵民不会这样做，他也没那个胆量。那是老胡的套路。
　　B、发现自己性能力不足？男性对自己这方面的能力都很重视，在床上有问题可以说比肺癌和胃癌更能打击男人的自信心，不信你看有那么多抽烟喝酒，得了病害大肆宣扬跟拿了个勋章一样，却没一个人公开说自己不行。不过这也没道理，小莫说他还不错，再说他也学习过生理卫生，知道第一次持续时间较短是正常现象。……

　　我猛的站住。福尔摩斯说过，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结果不管多荒诞，那就是真相。
　　我能想到的可能只有一个。
　　我坐在床上，深吸一口气。“小莫，赵民可能得了性病。”
　　小莫“啊”的一声，满脸的不可置信。我沉痛的点头，不敢去看她，眼睛看着地面说出我的推理，“赵民和你做完之后一直正常，直到去了卫生间，然后才对你说对不起。他肯定是发现自己有什么缺陷或者疾病才会觉得对你很内疚。你说他在床上表现还不错，那就只可能是他发现自己有病。而会通过性行为牵连到你的疾病最大可能就是性病。”

　　我抬起头，看着小莫，沉重的说，“所以他才会觉得内疚，以至于没脸见你，才会躲起来。为了以防万一，我建议你明天到医院做个检查……”
　　莫妍一下子昏了过去，软软的滑倒在沙发上。
　　我一下子慌了。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在我面前昏倒过，该怎么处理怎么急救的措施一概不会。这会才发现自己实用知识的贫乏，充分体现了应试教育高分低能的特点，外国小学生都教怎么地震逃生、火灾避难、紧急抢救之类的办法。
　　我一边不断的胡思乱想，一边告诫自己要镇定，思索相关的措施。常看的美剧里都是怎么弄来着？好像要先把人放平，好保持呼吸。我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手感轻飘飘的，肯定不超过90斤。
　　接下来呢？人工呼吸？那好像是抢救溺水的。心脏按摩？电击？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候常见，我靠近小莫胸口听了听，心跳还有，同时也感觉到小莫的胸口柔软结实，闻到年轻女性身上的幽香，立刻脸上有些发烧。看来这一招也用不着。还有什么？
　　意识里浮现出“掐人中”三个字，这个对症，看来关键时刻还是传统文化管用。心动不如行动，我刚伸出手要掐，又停在了半空。“掐”这个动作的字面意义是用两个或多个手指的指甲互相挤压，人中理论上应该是鼻子以下嘴唇以上的部位，可这个位置小的可怜，从哪个角度施加这个掐的力度是个问题。
　　我试着掐了一下她上嘴唇的皮肤，软软的，又光滑，好像一用力就会破。我没敢太用力，又掐了几次，没有收到预期中的效果。
　　“急中生智”这个成语是有道理的，我突然想起拷问犯人的场景，被拷问的人昏倒之后都是被拿盆凉水兜头泼醒，这个办法简便易行古今中外都适用。
　　我到卫生间端了盆水，学着电视上的方法对着小莫哗的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