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窝着睡觉，过节的时候找谁都不合适，别人基本都在家团聚。又找了个剧集《加州迷情》，一直没看过的，趁机补上。大卫杜楚尼也老了，《X档案》的风光不再，演艺事业一直下滑，剧集里生活失败的中年男主正好跟他自己合拍。
　　昏天黑地看了几天，我感觉实在不行了，再这样看下去非吐了不可，无论如何要到户外去换换环境，正翻着商都bbs的美食天地看有没有聚餐的消息，老徐打来电话，他要结婚了。
　　连着几天脑子都没怎么用过，我想不出来该说什么，只能很俗套的说恭喜恭喜，老徐说谢谢，声音也听不出怎么高兴。
　　毕竟是经历过外国文化熏陶的海归，老徐很有品位的提出搞一个单身汉聚会，具体表现形式就是在结婚之前，新郎和一帮兄弟一起再尽情放肆胡闹一番，然后就要洗心革面进入生命中另一个阶段。时间就定今天晚上。
　　挂了电话我发了会呆，老徐居然要结婚了？看他平时的架势，我还以为他会一直独身下去。不过想想他的年龄也大了，加上头发稀少，看着比实际年龄更老几岁，再不赶快结了，他又没经济实力去搞老夫少妻的把戏。

　　在人民公园东门碰了头，除了老徐之外居然只有我跟老胡，老徐很遗憾的表示其他兄弟都已经成家，失去了参加单身汉活动的资格。更令人失望的是老胡竟然也是只身前来，一个美女都没带，他很义气的表示既然这是男人的聚会，不该让女人出场。
　　于是三个男人很郁闷的站着，我问国外的兄弟们这种情况一般都怎么个放肆法，老徐列举了几项，例如到赌城狂欢，到酒吧集体欣赏脱 衣舞，弄点特殊的药丸来high一下……我连忙拦住他，这可都是被公共安全机关打击之列，还是提一些可行的建议。老徐想了想，说还有就是找个脱 衣 舞 女来家里跳。
　　我跟老胡都极力反对，说社会主义国家没有这些腐朽堕落的娱乐项目，打游戏k歌这些常规活动也很没有新意……三方磋商最后得出了个很硬派也很无聊的结论：换着地方喝酒，喝够十家，不醉无归。
　　离这边最近、餐饮场所密集的优胜北路成了最理想的扫荡目标，从东坡眉州开始，我们由东向西依次推进。我的记忆里先后顺序是光头香辣蟹、疯狂烤翅、楼上楼日式料理和一个云南什么村的米线，喝了啤酒、白酒、清酒、米酒……我酒量比他们差，掺着喝更不行，第7家还是第8家的时候就开始吐了，吐完洗把脸回来再跟老徐碰杯，单身聚会的心愿不达成，没准对老徐将来的婚姻不利。

　　意识再清醒的时候，我们已经躺在老胡家地板上，看着窗外的月亮。
　　老胡的房子很大，窗户也很大，躺下来看月亮是个奇异的角度。我没看表，不知道具体时间，大概午夜2点吧，月亮神奇的如同好莱坞电影中的版本，硕大明亮遮盖了半个天空。我一直以为现实生活中看不到这种景象。
　　他们俩还在喝啤酒，我也想喝，问老胡有没有百威，他说自己去冰箱找。我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只有喜力和嘉士伯，我不喜欢，挑了瓶矿泉水。
　　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流下，全身都为之一畅，我甩甩头，问老徐喝够10家没有，老徐说够了，谢谢兄弟。
　　我又躺下来，看着月亮，突然问，“老徐，怎么你就结婚了呢？”

　　老徐大概想了想，过了差不多一分钟才回答，“累了吧。总想着要找个怎么怎么样的，这么多年下来，突然觉得其实什么都差不多。有个女人结了生个孩子养大，一辈子也就过了。”
　　老胡在一边哈哈大笑起来，“你就是个傻子，女人永远都没有一样的。”
　　老徐也不生气，自己默默的喝啤酒，我被老胡的论点勾起了好奇心，他这方面确实经验丰富，要他再详细解释解释。
　　老胡来了精神，“女人，就如同指纹，每个女人都有独自的经历、爱好、兴趣、味道和兴奋点，这些组合在一起，才构成女人的整体概念。所以说，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女人。老徐说女人都差不多，是太不了解女人。”
　　我想想也有道理，老徐突然插了一句，“老胡你说的那是流 氓。女人多了去了，对男人来说，重要的、改变一生的只有一个。知道花花公子的创始人吗？叫拉什么来着的一个老头，那见过的美女一堆一堆的，可他总带着初恋女友的照片，说愿意用一切来换跟她相处的一个下午。那照片我看过，暴牙眼镜女，极丑。你看看人家，你第一个女人是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老徐到底是在国外见过世面，花花公子这种好杂志应该也没少看，这一引经据典的挺有气势。老胡估计被唬住了，好半天才叹了口气，“我第一个女人，已经死了。”
　　对我们的年龄来说，死亡还过于遥远，突然谈起来也很震撼，我跟老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学外国人说“I’m sorry”也显得太假。
　　老胡没理我们，自顾自说下去，“她是我高中同学，我们商量好考同一所大学，大学毕业就结婚。后来我没考上，她报名前一天来找我，说让我别担心，她会一辈子是我的人。那天她做了我的女人。后来她上学的路上出车祸，我赶到医院，她最后说幸好做过我的女人，没留什么遗憾，让我把她忘了，找个喜欢的人结婚。”老胡仰头狠灌了几口，“我听她的话，找啊找啊，可就是找不到和她一样的，也忘不了她。”

　　我的胸口噎住了，有点喘不上气，喝口水下去，胸口冰凉冰凉的。
　　老徐凑过去拍拍老胡的背，“你这辈子值了。比我强。我第一个女人是个妓 女。”
　　这个爆料可太猛了，以至于我以为是听错了，看老胡跟我的表情一样。老徐这个人我们太了解了，作弊迟到装病请假他敢，违法乱纪的胆量他可没有。看着我们惊讶的眼光，老徐有些得意，“想不到吧，嘿嘿，我在国外呆了几年，想着不能白来一场，总得体验体验资本主义不一样的生活吧，赌博又没钱，找个小姐什么的还可以，那边这可是合法的生意，还有执照什么的。”

　　我们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强烈要求他披露细节，他挠挠头，“其实我是被骗了，纯洁的感情受伤害了。我开始是想去找的，可到了地方又没勇气，想着东方西方男人体质不同，我又没经验，别到时候反而给中国男人丢人，就改到酒吧喝酒了。后来有个外国女的过来跟我搭话，一起喝了几杯，讲讲笑话什么的，后来就拉我去开房了。”

　　我说不对啊，你那是艳遇，顶多一 夜 情，不能算找小姐。老徐很尴尬的笑笑，“是啊，开始我也这么想，还挺得意，觉得还能吸引上外国女人。谁知道第二天早上起来，她跟我要钱，我才知道她是那家酒吧的常驻妓 女。”
　　我跟老胡都笑喷了，老徐也跟着笑，笑完了还说，“不过那女的身材真不错，胸挺大，腿也长，叫床也厉害，说她叫琳达。”
　　我忍住笑说没错，毕竟这是你第一个女人，改变了你的一生，你有足够的理由记住她。
　　现在这越来越象一个单身汉聚会了，男人说说自己的往事和难以启齿的秘密和出丑的糗事，作为欢送某人结婚的仪式。
　　不过我喝了矿泉水，足够清醒，在他们问我以前就开始装睡。
　　我不能说我的第一个女人是最好的朋友的女朋友，也不能说我当时的记忆荡然无存。

2009-12-9 07:37:00

　　老徐的婚礼定在10月10号，据说是请人挑的好日子，满大街都是结婚的，酒店在西湖春天，价格可不便宜，居然还有三家同时办，酒店门口摆了好几个婚纱照的展架，不知道内情的人猛一看还会以为某个婚纱摄影在搞宣传活动。
　　照片上老徐一身白西装，衣冠楚楚的搂着娇小的盛装新娘，笑的灿烂而刻板，光线角度表情这些技术层面的因素都不错，就是看着不太像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