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跟我素不相识,这么热心的主动跑来帮忙,学雷锋?我早过了很傻很天真的年龄。这年头,连老人摔倒都没人敢扶了。思路一朝这方面发展,我很快找出了无数的蛛丝马迹。先是美女出面,然后是身怀绝技深藏不露的民间科学家,接下来应该是说我身患绝症,但仍有一线希望,不过难度很大。一定要我苦苦哀求之后他才会勉为其难的答应,治疗费就免了,但材料费至少也要十万。别嫌多,人家可是专家,一个项目都上百万美元,收十万只是个零头。
我自行补足了剩下的剧情,在心里感慨骗子们也与时俱进了,以前用的都是老军医、民间验方这种噱头。
强烈的厌恶感充斥全身,我忍不住想站起来就走。
“别多心,老赵不会跟你要钱。”宋矜矜的声音。
我全身一震,朝她看过去,她正在一个本子上写什么,抬头朝我一笑,“真的。说不定他还会给你钱。”
她的笑容纯净真诚,目光清澈明亮,没有丝毫的虚伪,还带着理解和包容,顿时让我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很丑恶很没出息。
她又写了几个字,把本子收起来,“老赵是个非常狂热的科学家,也是个天才,15岁上北大,三年毕业,不到30岁已经是博士,同时跟几个国际科研机构合作,研究生命科学最尖端的课题。可惜他跟很多天才一样,人际关系能力是零,要不早就进了中科院。”
宋矜矜喝口水,继续说下去,“他的研究态度太狂热,遇到有兴趣的研究内容,无论如何都会做下去,不惜一切甚至是不择手段,有些方法又太激进,跟那些整天只琢磨政治、追求四平八稳的领导们合不来不说,还暗地里被人恶整,后来干脆辞职自己搞研究。以他的水平,随便给国内国际哪个生物制药机构搞个项目,都是百万千万的经费,所以说他根本就不缺钱。”
她行云流水般娓娓道来,听得我目眩神迷,不过心里也产生一个大谜团,趁她又一次喝水的时候忍不住问,“那他好好的搞研究,哪不能去,他要这么有钱,看哪清净就买个大房子,也没必要在郑州这小城市一个市场卖肉吧?”
她没理会我的问题,自顾自接着说下去,“老赵对你朋友的事很感兴趣,如果他真决定开始着手研究,没准会给你钱让你朋友辞职,住到他家好随时配合。”
午饭的整个过程里,一想到其貌不扬的老赵居然是天才,是博士,还参加过国际研究,我就感觉有些不真实。
回去的时候我们给老赵带了份外卖的面和牛肉馅饼,宋矜矜说他肯定不会吃饭。
敲了半天门才听到有人走过来,门刚一打开,我举起手里的食物,“老赵给你带了饭……”
老赵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激动的问:“你的朋友在哪?马上打电话叫他来。这根本说不通,没可能,我要跟他见面。现在就来,我给他误工费,交通费。他在不在郑州?”
两个小时不见,他眼睛里血丝更多,脸上厚厚一层粉笔灰,只有眼眶附近能看出肤色,整个人都处于奇特的亢奋状态,手指深深陷入我手臂的肌肉,抓的我很疼。
宋矜矜用眼神跟我说“你看,我没说错吧。”
我残存的最后一丝疑虑也被打碎,老赵就是我需要的人。
我拉他进了房间,对他说:“我的朋友已经死了。”
老赵一下子僵住,眼中的光芒瞬间暗淡下去。“死了?”他重复了一遍,想起了什么,又亢奋起来,“什么时候死的?尸体在哪?火化了没有?”
“他早就死了。我讲得那些其实都是我的经历。”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瓶子,“这是虫子的样本。”
透明的玻璃瓶中,几只虫子慢慢的蠕动,对,那也是我的一部分。
我在赵民的房子里隐居的这段时间,每天早晨起床,都会有几只虫子在床单上爬来爬去,平时敲键盘的时候、做饭的时候、梳头的时候,也都可能会有不知哪里爬出来的虫子落在键盘上、橱柜上、洗手池里。我注视着它们,感觉怪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以前都是拍死冲走毫不犹豫,现在知道这些都是从我身体里变出来的,没法再下手,感觉那样像是自杀。后来我找了个玻璃瓶子,洗干净,再看到虫子就放进去。
早晨出门的时候,我鬼使神差的拿出了几只,潜意识里也许就决定了,如果宋矜矜介绍的人可以信任,我要抓紧时间,尽快跟他一起找出虫子出现的原因。
老赵愕然的看看我,看看我的手,劈手把瓶子抢了过去,凑到面前仔细的端详。
我向宋矜矜歉意的一笑,“对不起,开始没和你说真话。”
她大方的摆手说没事,其实她早就猜出来了。
我心里一怔,她早就知道?
我还没有时间仔细思考,就被眼前发生的事震撼了。
老赵搬开地上的椅子,不知道进行了什么操作,客厅中间的一块地面缓缓升起,呈45度角停住,露出向下的台阶,还有一些闪着淡蓝色光芒,看上去很科幻的器皿和仪器。
老赵一手拿着瓶子,一手拉着我,急匆匆的走了下去,好像生怕我跑了,宋矜矜优雅的跟在后面。
直到那块地板,现在对我们所处的位置来说是天花板缓缓合上,我的神志还没能回复,脑子里反复出现一个逻辑和语法都不正确的念头,MEN IN BLACK,太MEN IN BLACK了。
2010-1-24 01:09:00
前面好像提过我学的是文科,物理化学都很一般,仅限于背个元素周期表知道重力加速度公式,但我敢肯定,即使我的高中物理和化学课代表都来,这个地下室里的东西他们两个加起来也不会认识三分之一。
我勉强能认出来的唯一一个东西是显微镜,不过明显比我高中用过的廉价教学器材要昂贵许多,其他东西更让我眼花缭乱,墙边有两扇沉重厚实的不锈钢柜门,看上去异常醒目。
我正到处乱瞄的时候,宋矜矜凑到我耳边说:“给你个建议,什么都别碰。”
“为什么?”我下意识的问。
“你不会想知道理由。”她朝我眨眨眼睛,带着恶作剧的微笑。
她应该是以前来过,熟门熟路的找了个位置坐下,又拿出那个本子开始写。
我耸耸肩膀,承认猜测女人的想法是我的弱项,把注意力放到老赵身上。
他一下来就从工作台里拿出台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又不知道从哪弄出把很大的金属椅子,示意我坐上去。
椅子很凉,我还没坐稳,他就拉出很多金属导线,密密麻麻的贴到我头上、胸口和手臂上,又从我手臂上抽走好多血,放到旁边一个仪器里。我问他这是做什么,他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还有英语和法文,听的我头昏脑胀,就我能听懂的部分来说,他这样做是为了全面监控我的身体状况,获取生命体征的信息,好随时采取措施预防危险。
然后他在我面前架好了摄像机,自己也拉了把椅子坐到我对面。
我很激动,心跳又快又响。
老赵凑过来,看着我的眼睛说:“赵明,我需要你详细讲一遍所有事情,跟你发现虫子有关的,每个细节。”
于是我又讲了一遍。
跟以前不同的是,老赵的态度要更严谨更科学,甚至时间要求精确到分钟。我尽力配合达到他的要求,但我是人又不是计算机,不可能记住每天发生的每件事。
老赵被我拙劣的记忆力弄的很不爽,可又实在没办法,站起来转了两圈,回到我面前站好,好像下了什么决心。
他不知道按了哪,椅子上“啪啪”弹出钢箍,把我的手脚牢牢固定住,同时椅子靠背向后移动,踏板向前延伸,变形成一张床。我从坐着改成了平躺。
天花板上的灯光照的我眼前发花,只好把头侧向一边,正好看到老赵拿出把手枪一样的注射器,跟我在美剧里见过的一样。宋矜矜跟他小声说着什么,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内容,但有不好的预感。宋矜矜朝我看过来的眼神里好像有些担心。
老赵的声音大了起来,“科学来不得半点马虎,我必须了解所有的事实。放心,这小子死不了。”
死不了?
在我想出声询问之前,老赵大步走过来,朝我脖子上啪的来了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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