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参奇谈》
第13节

作者: 陆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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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爷抬参有个习惯,便是每次抬参之前都会对所用到的器械熟悉一阵子,这熟悉的时间随着器械的使用难度而长短不一,这一次除了陆小北是临时加入以外,其余都是准备了一两个月,对于攀岩绳的使用早就是驾轻就熟,这也是九爷为何能腾出空来到成都走一趟的原因。
  眼见九爷等人已经拉出了老长的距离,那离自己仅三四米的虎子也是随着自己快而快,随着自己慢而慢,陆小北也不禁着急了起来,使劲一按按钮,腰扣陡然一松,飞快地落了下去,直接往一块凸出的悬崖上掉了过去。

  眼见就快撞上悬崖,陆小北赶忙松开按钮,这才止住了极速下滑的势头,但仍是不可避免地与巨石来了个亲密接触,当下擦掉了膝盖上的一点皮肉,疼出了冷汗。
  虎子见状赶忙招呼道:“我说小北兄弟,这溜悬崖可不能这样,你别见九爷他们溜得快就觉得轻松来,这可是看着容易做着难,没准还会丢了命,俗话说慢工出细活嘛。”
  陆小北苦笑道:“虎子哥,你是不知道我心里可是害怕得很,恨不得马上就溜到那山崖底。”
  虎子笑道:“着啥急,九爷安排我在你之前,就是想让我看好你,你要是出点啥事我咋给九爷交代,这样,你慢慢来,你多慢我都顺着你。”
  “那就谢谢虎子哥了。”这人就是这样,只要有人给自己做个伴,天塌下来也觉得就那么回事,有了虎子的话,陆小北心里也觉得有了个底,放慢了速度,一点一点地往下落着,渐渐地也就不那么急了,溜悬崖也觉得顺了起来。
  这时虎子忽然大喊了一声:“小北兄弟,头上,头上! ”
  “头上?头上不是悬崖……”陆小北正在往下滑,没曾想到虎子会忽然这么喊,也根本不知道虎子在喊啥,但心里已隐约知道事情不对头,于是抬头一看,却见一个黑乎乎毛茸茸的东西从山顶上爬了下来。
  那黑乎乎毛茸茸的东西形似人形,但却是相当魁梧,大概有两米左右,双手与双足十分粗大,一个能顶常人俩,浑身上下常满了黑色的长毛,根本看不清面容,似乎早已习惯在山壁之间攀爬,只见它根本不需要绳索,就着双手双脚灵活地从坎坷曲奇地山崖下爬了下来。
  “大脚黑毛怪! ”陆小北脑子里一下子就闪过了这个年头,虎子曾经说过,大脚黑毛怪每隔二三十年就会到附近的山村里抢夺男孩一名,村民们的棍子锄头一类的东西根本奈何他不得。

  此时大脚黑毛怪忽然在现身悬崖,想必是蓄谋已久,先前在尸养地中见到的人影及下山崖前所见的目光,多半便是这大脚黑毛怪,至于九爷等人当时为何未能在古树后发现,很可能是大脚黑毛怪善于攀爬,躲避到了崖下或是古树之上。
  此时九爷等人也听到了虎子的呼喊,也看见了大脚黑毛怪,想要拔枪相助,却发现困难重重,这攀岩绳上想要瞄准,无异于海底捞阵,可谓难上加难,且看那大脚黑毛怪的架势,再加上盘龙道上有了经验,这次绝不再像盘龙道般用枪声可以吓腿,九爷千算万算,终究还是算漏了会在断魂梯上遇到这等凶物,所以丝毫没有准备,此时也只能看着大脚黑毛怪越来越近而干着急。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按动按钮,飞快地往下滑落,可是凹凸的悬崖峭壁上终究是难以施展,且那大脚黑毛怪手脚灵活,绕是众人再快也快不过它,没几下的功夫大脚黑毛怪就已经接近了陆小北,挥起巨大的手掌就伸向陆小北的脖子。
  那大脚黑毛怪说来便来,没有半点征兆,速度快的惊人,陆小北赶紧脑袋一偏,毛茸茸的大手擦着脸走空,刚硬的黑毛却已擦破陆小北的脸颊,立时就流出血来,陆小北心里一惊,心想若是擦了一下都这样,若是被抓住,还不立马掉了脑袋,当下就使劲按动按钮,嗖的一声飞快往下落。
  可是陆小北再快,哪儿及得上大脚黑毛怪,只见大脚黑毛怪手脚并用,犹如猴子爬树一般两三下便赶了上来,一把抓住陆小北的双臂,陆小北只觉双手阵痛,有如要断裂一般,猛然醒悟,这大脚黑毛怪竟是想硬生生将自己撕成两半。
  “砰”,忽然一声巨响响彻整个山谷,大脚黑毛怪遭此一惊,双手一松,陆小北赶紧趁机挣脱,疯狂地往下逃离。九爷握着抢送了一口气,原来是九爷见陆小北命悬一线,慌忙中也不管瞄的准瞄不准,率先开了一枪,这才救下了陆小北的性命。
  但大脚黑毛怪只是惊了刹那,很快便醒悟过来,继续追着陆小北不放,虎子灵机一动,松开按钮,喊道:“小北兄弟,慢点,我在这等着你,那大脚黑毛怪要是敢上来,我一刀劈了它! ”

  陆小北闻声回头,只见虎子握了北美产的“狩猎者”猎刀,正在自己下方两三米的距离等着自己,立刻心里踏实了许多,减缓了下降速度落到虎子身前。虎子却只是吼的厉害,他常听老一辈人谈起大脚黑毛怪,老一辈多少有点迷信,谈起来的时候也就带了神话色彩,例如大脚黑毛怪其实是什么黑魁煞星,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且力大无穷,能徒手撕人。一想到这些向来对手中猎刀极为自负的虎子心里第一次觉得有些悬了。

  陆小北飞快地蹬着岩石,朝着虎子身前落下,虎子歪出半个脑袋对着大脚黑毛怪虎视眈眈,那大脚黑毛怪反应极快,陆小北刚有动作它就紧追上来,接着断崖上横长的几个粗大树枝就跃了上来,一把抓在陆小北肩上,立时就有鲜血横流了出来。
  陆小北疼得闷哼一声,双脚猛蹬在大脚黑毛怪身上,不过那大脚黑毛怪身强体健,根本不在乎这微薄的疼痛,另一只手也猛抓过来,眼见那大脚黑毛怪如此凶猛,陆小北赶紧接着腰扣旋转身躯,这才避过了掏心的一抓。
  大脚黑毛怪一抓落空,却紧紧抓住了陆小北腰扣上的绳索,大脚黑毛怪似有智慧,片刻便理解这是固定陆小北用的绳索,倘若撕裂开开,陆小北必会掉下山崖摔个粉身碎骨。
  虎子在下面看得干着急,陆小北离自己尚有两米多的距离,此刻想要帮忙却是毫无办法,眼见陆小北就要被扯断绳子,当真是心急如焚,只得连连挥舞猎刀恐吓那大脚黑毛怪。
  “砰! ”又是一声枪响,九爷见陆小北已经支撑不住,想再用枪声吓退那大脚黑毛怪,不过大脚黑毛怪经过前两次的枪响,似乎已经明白这响声是奈何自己不得,只是愣了一愣,继续抓扯开来。

  “虎子,丢出去! ”张雅轩忽然大喊起来,虎子愣了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二话不说便将手中的猎刀甩了开来。
  大脚黑毛怪正与陆小北搏斗,猎刀在空中翻滚着直冲大脚黑毛怪而去,它一时闪躲不及,被猎刀劈入攀在岩石处的右臂,大脚黑毛怪一声惨叫,右手立时松开,陆小北抓紧机会双脚用力一蹬,就将大脚黑毛怪往深渊蹬去。
  但大脚黑毛怪余力犹在,依靠左手紧紧抓住陆小北不放,大有两败俱伤的局势,陆小北慌忙中看向大脚黑毛怪,却忽然发现大脚黑毛怪脖子上竟然挂着一个金色令牌,令牌上面似乎铭刻着几个端庄细小的字。
  陆小北心里顿时大为惊奇,莫非这大脚黑毛怪乃是有人故意饲养,当下就想仔细观察一番可是不等陆小北细看,那拴住陆小北的腰扣经过大脚黑毛怪的摧残以及现在的负重以后终于承受不住,砰的一声断裂了开,虎子睁大了眼,眼睁睁看着陆小北与大脚黑毛怪一起从断魂梯上摔落向了谷底。

第十五章 黑毛怪之迷

  众人眼见虎子扔出的“狩猎者”猎刀已经劈中大脚黑毛怪,都是觉得心里一松,未曾想到陆小北会忽然摔下悬崖,仓惶中甚至没人来得及看个清楚明白,就已只见身旁两个物体飞快地落了下去。
  “糟了,小北兄弟摔下去了。”虎子向其他说道。
  张雅轩遥望了一下谷底,由于梯子河的原因整个谷底上方布满了雾气,她无不担忧地说:“这里虽然已经距离梯子河很近,但至少也还有三四十米,就这么掉下去……”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心里都不是滋味,虽然相处不过半日有余,彼此之间却是有了一定的感情,这抬参干的是在绝处求财的事,抬参人之间的感情自然非比寻常,况且这一次虽然道路艰辛惊险,但不曾想会这么快便失去一名同伴,念及此处便觉得有些微的失落之感。
  沉默了小会,九爷咳了一声说:“小北虽然掉下去了,可是是生是死还不清楚,也许只是在下面受了伤,我们当下应该是赶紧下去,看还有没有救活的余地。”
  抬参采珍最忌讳的是死人,自古抬参就有单入双出的规矩,即是入山时人数需是单数,出山时人数需是双数,因为采得的珍宝也算作一个人,倘若路上死了人,则被认为是“极不祥”,乃是抬参小队即将出事的征兆,况且此刻不宜拖延,不管陆小北是生是死,都应该尽快下去看看。若生,众人身上带着救急的药水,当赶快救治;若死,就应该从陆小北身上取下遗物,交给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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