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七零后最底层农民工的故事:涡城》
第4节作者:
形驰 一路走着,我觉得这个工作对我来说难度很大,但我一定可以坚持的,只是这个接受的过程应当还是痛苦的。
是的,人一生要走很多的路,但关健的却只有那几步,这一次,我迈出了那影响我一生的那一步。
日期:2010-10-08 18:53:19
城中村
看到有一个房产中介,我立即跑了过去。
但我一下子让贴出的价格吓了呆了。
一室一厅的房子,租金五百,生活用品,无。交压金1千,房租季付。
二室一厅的房子,租金七百,简单生活用品,交压金1千,房租季付。
不行,我刚上班,月基本工资才六百,住在五百块钱一个月的房子里,我一定得饿死,还得想想办法。
看着我在看房产信息,中介处的小姑娘马上跑了出来。
“小哥你租房啊?”
“不,我看看……看看……”
可不租房我住哪呢?
我还是问了句:“你知道哪有便宜点的房子吗?就是……一个月……一百多点的?”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小姑娘刚才笑得跟花一样的脸沉了下来,头也没回的向坐的地方走去,等她坐下,见我还用那感激的眼神看着她,她用手指了指门面左边的一个路口:“你到里面看看吧,有房子都挂在门边上,自己去看吧!”
我感紧说了句谢谢风一样的离开了中介。
我在繁华的大街后面,看到的是一个真实的城市。
或水泥,或绿砖块铺就的小路,阴暗的连着一家又一家的或四层或五层的房子。
一进入这密不透风的道路,立时变得安静。九月的天还很炎热,但在这里,阳光只能照到房子的顶端,空气中弥漫着炸臭干子的味道,甚至还能闻到一丝的空气发霉的味道。并且会让你感到温度一下子降了好几度。
修理自行车的,烤红署的,炸鸡架的,用板车拖着煤球的,骑着自行车,上面挂个“回收——旧彩电,旧冰箱,旧空调的牌子的外地人把持着城中村的道路入口,到了这里,我才发现,这个城市并不像我在外面看到的那样美好。
随手丢弃的拉圾随处可见,住在这里的人也不像在大街上的人一样穿戴那么讲究,总之,走出去,外面车水马龙,极尽繁华。走进来,这里阴暗潮湿,鱼龙混杂。
我突然想到,我以后也住在这个看不见阳光,无法透气的地方里时,突然想到我那刚刚建起来,宽敞,明亮,前后通透,四面无遮挡的新房,如果我能在哪里生活一辈子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但对新生活的向往在那里向我招手,就住在这里了!
我当初以为这只是暂时的。
我四处张望,走到一间半掩着玻璃门,里面探出四个女人脑袋,穿着低领上衣的门口没有任何招牌的店子门口——理由是边上就有一张大白纸歪歪斜斜的写了几个大字“有房出租”。
那几个女人没有见我在找房,我不知道她们以为我在干嘛。一个脸上涂抹着很厚的雪花膏的女人把手伸了出来,用力的向我招。
起先我以为他们知道我要租房,而她也刚好是房东。
我走了过去。
走到门口,刚要开口。
女人也站了起来,伸出手来接我进去。
当初,我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小哥,进来捶背!快进来呀!”
后来我发现,当年到处都大街上都是这样的店子。
我突然反应过来,心突突的跳得很快。人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快步离开了那个地方一直朝前走。
等回过神来,我更加坚定了我一定要在城里住下来的决心,决不是因为城里有这样让人心跳的地方,而是因为我都二十六岁了,到了城里,居然天真得跟个孩子没有区别。
有些从前只是听到过的事,其实就在我的身边。我在家抽的硬长城在大街上已经买不到了,我每天看着新闻联播就以为知道了天下大事,却发现,原来城市不止只有高楼大厦,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日期:2010-10-09 11:54:10
解放鞋
路灯再次把这个城市点亮,我今天,还得再找一个地方呆一晚上。
有几个战友在这里,但好久都没联系过了,这样狼狈不堪的去见他们,我没有想过。
姐夫还在工地,现在已经是包工头了,看来我只有去他那混一个晚上了。
工地上的人在临时工棚里用模板和竹床做的床上唱歌,斗地主,或听收音机。有一个正在听收音的大叔认出了我:“哟,涛子来了”
大叔快六十岁了,跟我姐夫做了两年了,身体好,一担砖块二百来斤,大叔能挑着上四楼,饭量也很大,我二十几岁人只能吃他一半。好像是有个孩子在上大学,原本在家里种地的他实在是没钱给孩子每个月生活费,只好把田地都不种了。
大叔总说这活一点不累,就是钱总不够,要是能多点就好了。
我姐在工地上做饭,干活的人每天扣五块钱饭钱,我总说我姐:“我们活这么重,每天大白菜的吃,会吃死人的。”
我姐就说:“外面盒饭一餐就五块,我们二餐才五块,你想吃什么?”
大叔总是跑过来打圆场:“涛子啊,有吃就不错了,我们十几岁那会,修水库拉塘泥活可比这累,有时饿了就跑到田里扯几颗稻子,还得防着让人看见,喝点塘泥水就着嚼吧嚼吧就下去了。哪有菜吃啊,你看,这大白菜里还有肉呢”
是的,大白菜里白花花的猪肚子下面的像泡沫塑料一样的肥肉一块一块。
“哎,大叔。我姐夫在吗?”
“在,刚刚还在咧!柱子,柱子,你家小舅子来了”
谢过大叔,认识的不认识的,我都上了根“红梅”,在这里,有烟抽就行了,不认牌子。
工棚的门口乱七八糟扔满了解放鞋,一双一双的袜子就搭在了解放鞋的边上。恶臭在这里早已闻不到了,因为人对异味的敏感性都来自于刚开始的不习惯,比如突然到一个新的环境里可以闻到细小的不一样的味道,但时间一长,异味持续刺激嗅觉以后,就再也闻不出来了。
可我现在能闻到,真的很难闻!
解放鞋和我是有故事的,我多说两句。
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一直穿到四年级,到了四年级,班上穿解放鞋的同学已经不多了,原因是因为其他同学都开始穿网鞋或者布鞋了,我爸爸考虑到解放鞋的经济性耐用性和我的调皮程度,坚持让我必须穿,但我认为大家都不穿再让我穿太丢人,因此我宁愿光脚到学校也不穿!
最后他们没有办法,从此我不再穿解放鞋了。
直到十八岁以后的三年时间里,我的脚上每天都会穿上一双,和小时候已经不一样了,没有一双鞋可以和他的轻巧,耐穿相比。但他由于透气性确实太差,给爱流汗的我们确实是带来了太多的麻烦。
要说喜欢,还是谈不上。可你解放军不穿解放鞋你穿啥?
当年的穷人穿着解放鞋打倒了资本家和穿皮鞋的人。今天,当年穿解放鞋的人或者他们的后人又穿上了皮鞋。穷人不再打倒他们了,穷人再次穿着解放鞋为资本家们盖大房子。
解放鞋还是他们革命的本钱。
因此解放鞋发出的味道没有什么,因为穿上它,他们或者我们可以去工作,可以去为家里的孩子创造一个他们不再穿解放鞋的梦想!
出体力的人一旦进入梦里,就很难醒过来。
工棚里已经安静下来,而我却久久难以入睡,我想着明天的工作会是什么,我要住在哪里,老婆下班没有,想想当年给自己定下的发展计划……。
翻来覆去压得竹床吱吱直响,但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听见。
日期:2010-10-09 22:3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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