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的预算原本是会把所有的费用算进去的，这里面也包括有劳动保障方面的，但工程经过了四五次的转包，中间的利润低得已经没办法再低了，这些额外的预算早就成了转包者盒包里的真金白银了，没有人还记得这本来是谁应得的。”阿华示意一起干了。
　　我静静的听着。
　　“前前后后一共花了十万，最后两万是我爸在家把牛给卖了再去七姑八姨那凑的。原本我准备不再给那两万元的，可我爹说：那不行，别人是给自己家干活死的，人不能没了良心！”
　　我拿起酒，帮他倒了半杯，我看到阿华眼里有泪。

　　“老家伙在走的那天突然醒来，神志还比较清醒，他对守在床边的儿子说：这事不能全怪人家张老板，原本张老板是说自己年纪大了不让上去的，都是自己不小心。在场的人都在哭，我他妈也哇哇的哭了”
　　“可他妈进了医院，你就别把钱当钱了，那就是纸，草纸，报纸，反正就不再是钱就是了”
　　阿华把头低下，泣不成声的用手去抹眼睛。
　　“那两万元就成了大叔的安葬费了。来，兄弟，咱干，咱谁也不找了，自己认了。我在哪摔的还得在哪起来！”
　　我们喝了很多白酒。我从阿华家出来时，天已经很晚了，阿华醉了，已经安静了。

　　我塞给秦丽五百元钱，他死活不要，我把钱扔在床上，打开门就走。
　　秦丽追出门来，我挥挥手，头也不回。
　　我没有坐车，我一直在大街上走着。天上没有星星，城市的霓红闪烁着艳丽刺眼的华彩，和高楼里透出的亮光交织，是那么的美丽。
　　这些靓丽的灯光是谁在点亮，又为谁点亮。我不知道！

日期：2010-10-17　12:24:40

　　堕胎
　　那天晚上下班，老婆难得没有加班，说是厂里检修停电了，在家做了一桌子好菜，我们一起正在吃饭，阿华打来电话。
　　“我老婆怀孕的事你没跟别人讲吧？”阿华在电话那头问道。
　　“你小子怎么了，我老婆知道”这事我确实和老婆讲了。
　　“我老婆怀孕的事原本是没有人知道的，自从他怀上后我就没叫她回去过了，昨天花四百元找个小诊所做了B超，妈的又是个女儿”

　　“你不是因为是个女儿就不想要了吧？”我问道。
　　“不是，你看我这刚出事，现在两个人都闲着，现在再要个孩子确实是不合适，关健是我妈，妈想要个孙子”
　　这种事情我没有办法说，因为我也有个女儿。
　　农村人，没有个保障，活到八十岁能动的还得下地干活，不像城里六十岁退休金拿着，没事到天桥下唱唱戏，喝喝茶，再要不养只鸟，遛只狗，病了躺在医院里还能报个销什么的。
　　农村人不能。

　　没有儿子就是没有后半辈子。
　　一到过年过节，农村不像城里关门闭户的谁也不管谁。在农村那家家走门串户的，人家有儿子的人家热热闹闹的。姑娘嫁出去就回不来了，过年过节都得在别人家里招待客人，来一天半会的也就走了。老人要是有个三病二痛的那可就完了，别说是一辈子的积蓄，一旦得个大病要住上十天半月的院，就算是把前面两世的钱全拿回来放一起也很难吃得消。

　　没有个儿子，那不是只有等死？
　　当然，我和阿华作为铁的活教材一再证明，有儿子，其实也不见得就真的管用，我们一晃都三十了，能把自己养活就不错了。
　　但观念不会因我们这样的人而转变。
　　“能不能让你老婆来帮帮忙，这事也就只有你们知道了”阿华是铁了心不要这个怀了
　　六个多月的孩子了。
　　这次我没有理由拒绝了：“你看什么时间，我问问”
　　“就明天吧，我找好了诊所，原本是要去医院做的，可医院说这么大的孩子引产没有证明做不了”
　　“可诊所安全吗，这可不是好玩的事”

　　“应当没事的吧，这个老医生做了好多年了，我们住的这一块好多人都在她那做的，没出过事”
　　老婆已经听懂我们说的事了。
　　“我以后可不会受这种罪，你们男人真不是东西，快活都是你们的，你知道一怀个毛毛有多么的不容易吗？想吃吃不下，想吐没得吐，有多难你们知道吗？生一个孩子身体就变了形，再说了，那孩子都六个多月了，再有两个月就生了，你们这不是在杀自己的孩子吗？”
　　我默不做声，把菜往老婆碗里夹。
　　“别……我不会帮你这个忙的！”老婆端起碗侧过身，一块肉掉在桌子上。

　　“我说你小点声行吗？这个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你现在就打电话请假，金子明天你也别想去挣了！”
　　见我这样说，老婆把筷子一放，床上一躺：“我还真就不帮了，我看你咋样？”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答应人家了”我不敢再嚣张了。老婆心肠好，其实怕我说好话，可我刚才因为心里总觉得大叔的事没帮上阿华，心里内疚，又怕老婆真不去所以才急了。
　　我把饭碗给老婆端起来，一只手拉她起来，可她就是不理我。
　　“本来今天不加班心情蛮好的，让你们这样闹一下。要去你明天去，我是不去的”我正在收捡桌上的碗筷时，老婆这样来了一句。

　　“这不是歪吗，我一个大男人我跑去看人家引产去？”
　　老婆破涕为笑：
　　“那是你的事”
　　我放下碗筷，也倒在床上。
　　“你信不信我让你也怀一个？”我翻身骑在老婆身上。

　　……
　　第二天我刚从郊县回来进入小灵通的服务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老婆打来的。我立即回拔过去了。
　　“看吧，我就说你们这些男人真不是东西，秦丽现在躺在医院里输血，你们高兴了吧？”
　　“不是在诊所吗，怎么就去了医院？再说这关我什么事”我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还在跟老婆开玩笑。
　　“诊所那个医生给打了两针，秦丽肚子疼了五个多小时，可孩子就是不下来，后来诊所那个医生说可能孩子太大了，她处理不好，还得去医院，那个时候开始，秦丽就大出血不止，我们几个人手忙脚乱的跑去医院，医院先不收，后来阿华哭着闹着找院长，人家收是收下了，可要交五千元押金，他们手里跟本就没钱！”老婆声音里带着哭腔。

　　“那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有个老医生过来看了一下，说人不行了，得赶快手术，所以才先抢救的”
　　我来到医院的时候，秦丽的子宫已经切除了。
　　阿华，我的兄弟，他就坐在医院的板凳上，我走上前，他没有一丝的反应。
　　他呆若木鸡的看着我。
　　秦丽的家远在合肥，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病房里只有我老婆一个人。

　　她和秦丽，我和阿华，我们四个人，都没有办法去打破这样的沉寂。
　　我从包里今天刚刚收到的两千元货款递给阿华，他呆呆的看着我：“我一定第一个先还你！”

日期：2010-10-19　23:23:11

　　机会
　　这个机会不是我的，是属于孙经理的。
　　当然，也印证了他对我说的，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那天早上，吴昊在给我们开会时先通报了一件事，陈超因为有事，已经离职了，他负责的门店暂由吴昊自己代管，等招到合适人员后，再行分配。
　　方俊和孙经理在经理办公室谈了很长时间，突然，一声拍桌子的响声从办公室里面传了出来。然后是两个人剧烈的争吵。

　　正给我们开早会的吴昊也突然停止了讲话。
　　孙经理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
　　那是孙经理打开的，因为他的手就握在门的把手上。
　　“财务为什么把我的单子扣下不核销？”方俊不可一世的质问孙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