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东北亚最神秘的世界——萨满往事》
第5节

作者: 西阿格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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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拉道,古代的东北亚,很多部落都把海东青当做神一样来崇拜,海东青三字是满语发音,译成现代语就是东方神鹰的意思。那时的人们崇拜海东青,一是它体型小,和喜鹊相仿佛,却勇猛无比,能捕杀比它体型大十几十倍的猎物,如大雁或天鹅,再一个,它聪明无比,能听懂人的语言,全身洁白,飞起来如云似影。最早利用海东青捕猎是肃慎人,当时他们生活在黑龙江沿岸,及鄂霍次克海边。每年春天,成群的天鹅大雁在长白山顶小憩后,飞临鄂霍次克海,肃慎人从洞穴中钻出来,放开海东青,利箭一样的海东青蹿上天空,啄断天鹅的咽喉,致使天鹅纷纷落地……天鹅肉满足了人们的食物供应,另外,天鹅或大雁经过长白山顶时,会吃一些小石子帮助消化,当时长白山被称为圣山,山顶有许多钻石,天鹅和大雁在吃石头的过程中,把钻石也吃了进去,石头在胃的消化中,会磨碎,但坚硬的钻石留在胃中,剖开天鹅的胃,会得到许多钻石……辽国建立后,海东青成为贵族的新宠,有人杀了人,献出一只海东青,就免死刑。但辽地不产海东青,他们便从肃慎人进口,怕肃慎人藏匿,他们又派出大批采鹰官去监视捉鹰,这些采鹰官,横行霸道,到了当地,不仅要求好吃的,还要求当地姑娘、妇女陪睡,他们只要看上哪家的妇女,点一下头,晚上这家妇女必须得去,否则,难免杀头……采鹰官在肃慎糟蹋了很多年,后来,肃慎出了一个青年领袖,叫阿骨打,他的名字就是取自于海东青的叫声——阿古,再加一个打字,名字像征意义很明显,为海东青而打。阿骨打把大家招集在一起,道,你们就这么甘心戴绿帽子吗?大家说不甘心。阿骨达道,不甘心怎么办?大家一时没了主意,阿骨打道,不甘心,我们就打。阿骨打召集了几百人马,冒着大风雪,五百里奔袭,到了大辽首都,当时的大辽国,沉醉在声色犬马中,就连哨兵,也搂着女人喝酒,阿骨打带人一击,大辽国便像上海建的大楼一样,“哗”的一声便趴下了……自此,阿骨打建立了大金国。讲完,塔拉所长总结道,一个国家,会因为一只小小的鹰而灭亡,这是让谁都不会想的。

  我点点头。
  塔拉所长拿出一本画报,上面有一篇介绍海东青的文章,配的照片,却是一只海雕。塔拉所长指着照片道,这太不严谨了,我要去找一只真正的海东青。
  我说现在可能绝迹了,上哪找?
  塔拉所长道,我能找到。
  塔拉所长把所里的工作给我安排一下,真的就去找海东青了。
  塔拉所长在黑龙江,在乌苏里江和镜泊湖一带找了两个多月,鹰看到不少,却没有一只是海东青。塔拉所长不甘心,谁都不会想到,像他有那么高知识的人,会犯那样低级的错误,他竟游过了黑龙江,跑到俄罗斯那边去寻找了。

  塔拉所长躲在俄罗斯的密林里,一点点向东方搜索,一个多月后,当他走近鄂霍次克海时,真让他发现了海东青。海东青做巢在万丈悬崖上,以拦截过往的鸟儿为食。塔拉所长下好鹰网,终于让他捕捉到了一只海东青。
  当塔拉所长带着海东青回到研究所,已是半年后了,当时,看到他,谁都以为碰到了一个野人。
  我说,太冒险了,要是被俄罗斯边防军抓住,就是国际事件了。
  塔拉所长不以为然,道,那是我们的土地,我回自己家犯啥法了。
  为了训鹰方便,塔拉所长在郊区买了一座果园,那里还有一座小屋,人和鹰都住进去了。这只海东青被塔拉所长训练四年,颇通人气。来客人了,塔拉所长指指天空,海东青便马上飞走给弄下酒菜了。有时是野鸡,有时是野兔……附近的野鸡野兔快让海东青抓没了,一次我去喝酒时,我们等了很久,神鹰阿骨打给抓回一只大老鼠扔进了锅里。

  我带着“天书”,还有两瓶好酒,不知道这次阿骨打会给我们弄来什么下酒菜。
  这次没有劳神阿骨打,心有灵犀,塔拉所长早买了一只小羊,已经煮进锅里了。
  塔拉道,我知道你今天来,羊都为你准备好了。
  我也不客气,搬过一条小凳坐在塔拉所长的门前,那里摆着一张方桌,如果没有风雨什么的,塔拉所长都爱在外边吃饭,他说,这样吃饭香。塔拉所长把羊端上桌,我打开酒,塔拉所长看了我一眼,道,遇到了什么事儿,看你好像闷闷不乐呢。
  我说,我现在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我俩喝了几口酒,吃了几口肉,我把回乡的这一次经过大致讲了一遍。我说,胡三仙跳神治癌也还好解释,那是精神抚慰,让人知道癌没了,精神振作起来了,再加上清淡饮食,身体的抵抗力活跃起来,使癌细胞处于休眠阶段,人自然就没事了。那场火也好解释,是我一时不慎,才引起的火灾,但是,那本书怎么就那么巧合呢?

  塔拉所长道,世界上神秘的力量是存在的。就说你今天来,你没打电话,也没人告诉我,但我突然想,你该来了,就去买了一只羊,这不,你就来了……你说,这信息是怎么传递的?
  我摇摇头。
  塔拉所长道,活人和活人之间有心灵感应,有信息传递,活人和死人之间难道就没有信息传递了吗?只是活的一方能证明,而死的一方不能出来证明罢了。
  听塔拉所长如此说,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我把书从包里拿出来,递给塔拉所长。塔拉所长并没有接,他说等等,去在脸盆中洗了手,又进屋在一个小香炉里点燃三根香,这才走出来,伸手接过书。
  塔拉所长看我不解的神情,道,爱书的人要尊重书。
  夕阳在果园里投下一层迷蒙的光线,塔拉所长戴上眼镜,就着夕阳的光,把书轻轻的打开。我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塔拉所长翻看了几页,表情凝固了起来,手也抖了起来,后来,嘴唇也开始哆嗦了……感觉,就像胡三仙来神了似的。我马上把酒端过去,塔拉所长并没有接,坚持着把书翻完。翻完书,塔拉所长把书拿进屋中,恭敬的把书摆在供台上,然后跪下磕了三个头,突然呜呜滔滔的大声哭了起来。

  塔拉所长的这一反常举动把我吓坏了,难道塔拉所长来神了?
  我赶紧进屋,把塔拉所长扶起来,塔拉所长一把拉住我的手,紧紧的握着,泪眼婆娑的道,你不知道啊,二十多年了,我一直在找它。
  看我不明所以,塔拉所长把我拉到屋外,让我坐下继续喝酒,道,你知道我当年为何冒着被撤职和关进监狱的危险去寻找海东青吗?
  我说,你不是为了证明海东青不是海雕吗?
  塔拉所长道,那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我在寻找一座古墓。

  古墓?
  塔拉所长喝了一口酒,把我的思绪带到一个遥远的过去。
  塔拉所长说,我是研究渤海史的。你知道吗,当年,渤海国有两个人物最受到人们的尊敬,她们一个是德莫西妈妈,一个是神女尼玛,德莫西妈妈一生中生育了三十六个孩子,在人口缺乏的国家,受到人们的尊敬是自然而然的了;但尼玛受到人们的敬重,就远超出现代人的想象了,据说,她是神鹰的女儿,还是最有道行的萨满,有一首渤海留传的诗歌,就是讲神女尼玛诞生的——

  渤海公主在树下睡觉,
  她圣洁的容颜感动了神鹰,
  神鹰展开雪白的天羽,
  飞到海边把公主拥抱,
  他们在树上愉快的欢交……

  公主有了神鹰的孩子,
  孩子的名字叫做尼玛。
  神鹰每天飞来照顾尼玛,
  教给她通灵的神术,
  为她结洁白的羽衣……
  尼玛长大了,
  神鹰带尼玛来到一棵神树下,

  尼玛左转三圈,升到了天上,
  尼玛右转三圈,回到了人间。
  猎人们砍倒了那棵神树,
  自此,尼玛萨满,
  便留在了人间……
  塔拉所长道,这个故事是传说也好,实有其事也好,但是,萨满们却一直把尼玛当成他们的女神,这从后来流传的萨满帽上,都有一只神鹰装饰,就可以证明。我查找了大量资料,证明尼玛萨满是真实存在的。尼玛萨满二十几岁,就成为渤海国的国师,后来,她出使辽国,和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一度产生过恋情,后来,耶律阿保机带兵攻打渤海国,尼玛知道难以退兵,最后做了一次法,她让两军阵前刮了一场飓风,当时把两军吹开,但刮起的巨大沙尘暴,也把她自己埋进了土中……这个故事在辽史中曾有记载。

  塔拉说完,又喝了一口酒,不知不觉,一瓶酒已经被我们喝完,我又把第二瓶酒打开,给塔拉满上,继续听塔拉所长的故事。
  塔拉所长道,你知道,我研究了很多年萨满历史,萨满有个传说,就像你二爷说的,萨满是不死的。所谓不死,就是灵魂转世,再成为萨满。萨满死后,坟是不埋在土里的,用树藏,也就是包裹后架到树顶,以便转世。尼玛被埋在土里的,就不能转世,她的灵魂还在土里……因此,每一名萨满都想找到她的坟,和她行灵魂交流,据说,和尼玛交流过的萨满,会成为最为有道的萨满。但萨满们为了考验其它萨满的意志,也为了独享这份道行,都把尼玛的坟的确切位置隐藏起来,我想,如果从唯心的角度说,你二爷让你把书烧了,也许就是基于这一点。

  我说,难道我二爷找到了尼玛的坟?
  塔拉所长道,是的,他留下的这本书里,就确切的记载了尼玛坟的位置。塔拉再次把酒一饮而尽,叹息道,我找了二十多年,一无所获,想不到,你二爷留下一本书,为我解答了这个谜底,我能不哭吗。
  我说,就是知道了又如何,我们又不是萨满,也不需要增加功力。
  塔拉所长看了我一眼,道,我看是这几天一连串的事情把你搞糊涂了,我们是考古专家,我们可以掘开她的坟,如果她的灵魂真的埋在土中,我请阿力玛纯阳和她进行对话,让我们了解那个年代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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