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东北亚最神秘的世界——萨满往事》
第15节作者:
西阿格林 大约10点多钟,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萨满鼓声。鼓声敲得很急促,我们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要出去看时,这时阿力玛纯阳说话了,他们是来找我的。
找你干什么?
阿力玛纯阳没有直接回答我,嘱咐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千万不要插手。
阿力玛纯阳说完,换上了萨满服装,刚要出门,花子金老汉进来了,花子金老汉说,吐尔基村来了四个萨满,来请阿力玛纯阳交流萨满技艺。
阿力玛纯阳什么也没说,走了出去。我拉住花子金老汉,问他是怎么回事儿。花子金老汉道,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四个是吐尔基村最德高望重的萨满,他们一起来了,说请阿力玛纯阳,也就是你们中那个老头儿。
我和郅华、夏丽赶紧和花子金一起追出去。
他们已走出庙门。
雨还在下着,细如牛毛,空气中一片湿润。天地间黑乎乎一片,好在大庙和村庄之间铺着石板路,黑暗中,石板路闪着灰色的影子,牵着我们向前走。
我问花子金老汉,这四名萨满都叫什么名字?
花子金道,这里的人只有名,没有姓,这四名萨满是四兄弟,他们合用一个名字,叫达拉代敏。
达拉代敏?这不是萨满传说中的鹰神吗?
花子金道,这我不知道,总之四兄弟成人后,该起个正式的名字了,他们都相中了达拉代敏这个名字,村长乌斯汉看他们四兄弟又总在一起,形影不离,就把这个名字给了他们四兄弟,每个人再按生长次序,拿了这个名字其中的一个字,便也都有了小名,依次是达、拉、代、敏。
不久,我们就走到了吐尔基村广场。广场上灯火通明,十几堆大火还在烧着,空气中充满了烤肉的焦糊味儿。村民们也没散去,看来,村长乌斯汉是有意安排这个节目,一来庆祝他儿子的婚礼,另外,也借此比赛把我们逼走,从昨晚开始,我就知道他不会对我们再安好意。
村民们站在广场四周,中间站着达拉代敏四兄弟,达拉代敏四兄弟已经摘去面具,黑黝黝的脸庞闪着铁色的光,立在那里,就像四个小铁塔。阿力玛纯阳站在他们对面,老头儿面色平静,嘴角还带着笑意。
看到我们也都来了,村长乌斯汉走向广场中央,通过花子金对我们讲道,知道阿力玛纯阳也是一名萨满,今晚达拉代敏四们萨满想和他切蹉萨满技艺。
我有心想揭露他,你怎么知道阿力玛纯阳是萨满,难道昨晚要害死他的人也有你一个?看我没有表示意见,乌斯汉对达拉代敏道,你们今天比试什么?
达拉代敏四兄弟抢着说道,火烧,水淹,沙埋,立杆……花子金翻译完,我担心起来,他们选择的比赛项目都是考验萨满有无道行的项目,阿力玛纯阳说过,他上过刀梯,还在沸油中取过食物……可他现在这么大岁数了,哪能比过这像铁墩子的四兄弟,他们明显的要把我们吓走啊。
不料阿力玛纯阳听后,哈哈一笑,道,我跟你们比。
听到阿力玛纯阳同意了,乌斯汉显得很兴奋,道,那就开始比赛第一项,跳火海,谁在火海里站的时间长,就算赢,先从火海出来的,就算输。
花子金翻译完,阿力玛纯阳点头同意。
紧接着,比赛的双方都敲起了萨满鼓,达拉代敏四兄弟的鼓声步调一致,但听起来节奏很紧,阿力玛纯阳的鼓声却舒缓有致,不急不慌,随着鼓声响起,各自的腰摆也开始了扭动,带动腰间的串铃哗啷啷的响起来,然后,各自找到了自己要跳入的火堆,围着火堆转着圈子,圈子越转越急,呼呼的风声,把炭火吹得更旺,照得他们就像一个黑影一样的旋转,转了大约有百十来圈儿,大家好像有个约定似的,把鼓捶一举,“呼”的一下都跳入了火堆中,溅起的火星“噼噼啪啪”响着,就像燃起了礼花……随着他们跳入,村民们不由惊得“啊”的一声叫,有那小孩子,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身边在大人赶紧捂住他们的嘴……火堆很大,经过一天的燃烧,每个火堆都有一小间房子的方圆,五名萨满在火堆里依然敲着萨满鼓,依然在跳着萨满舞,火焰、火星、火蛇被他们带动了起来,在他们身边上飞下转,呼呼的响着,使他们每个人都变成了一只火凤凰……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火就是火,时间一长,每个人还不被烧成一只烤全羊。
想到这里,我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乌斯汉,他的脸上挂着赞许的表情,可能正在得意于他们村四名萨满的功力了。当然,他也可能在祈求,把阿力玛纯阳烧死,那样他就省了一份心了。我的心里恨恨的想,这个阴谋家……
阿力玛纯阳和达拉代敏四兄弟已经在火海里跳了有十几分钟,但各不相让,从那阵式上看,如果不烧死一方是不会罢休的。
从来感觉良好的我,此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这时,只听达拉代敏四兄弟在各自的火堆中念起了咒语,他们念道:
守阿日马力,所力给尼
休日米科衣,波儿布肯
撒日卡
俄其合
查怪斯俄温
斯俄哼格
阿真斯俄温
朱坤斯俄温
伊格墩
……
刚听,我也以为是咒语,后来一想,也是有出处的,那是请的各路神仙,契丹语里有这些名称,是各种自然神,其中有护身神,带路神,刺猬神,鳇鱼神,大雕神……他们在请这些神保佑自己。
有些时候,一些神秘现像就是无法解释。不知道达拉代敏请动了哪尊神,刚刚还围在他们身边的火苗,突然一齐往外喷了出去,为他们让出了一志空间,整个感觉,那火堆突然之间就开出了一朵大红花,花瓣伸向外围,只留中间的花蕊,那是被踩灭的火炭变成的黑灰,由着他们跳着……看到此,吐尔基的村民们欢喜若狂,嘴中喊着呼瑞、呼瑞、呼瑞……为他们的英雄萨满叫好加油。
看到达拉代敏请来了神仙,阿力玛纯阳也开始请神,从他唱的,他请的神很单一,只请了公牛神,阿力玛纯阳唱道—— 哈里亚特的主神依勒登巴特尔,
布里亚特的主神公牛巴特尔,
威严的前额高高隆起,
利剑般的红角左右摇摆。
我唱着动听的歌儿,
请您降临,
我们的依勒登巴特尔……
阿力玛纯阳刚刚唱完,只见他身边的火苗一下子集合到了一起,火苗幻化出一只巨大的公牛形状,两只牛角火舌转动,然后“呼”的一下飞离了火堆,直朝达拉代敏冲过去,达拉代敏兄弟看到火牛也惊异不已,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火牛就扑过去了,“噼”“哩”“啪”“啦”,把达、拉、代、敏四位大萨满,全都顶出了火海……看到这种奇景,这回轮到我们叫好了,我和郅华连声喊了几声好,夏丽似乎感觉不过瘾,还叫床一样噢呀了两声。
达、拉、代、敏四兄弟本来就被火烤得红油直冒,摔出火海,在泥湿的地上一下子滚得灰头土脸的,趴在那里不好意思起来了。
这时,阿力玛纯阳开始送神了——
噢任,伊勒登巴特尔,
伊勒登巴特尔噢任,
神灵护送着你,
阔力神指引着你,
你就再回到水草丰美的草原吧……
阿力玛纯阳把公牛神送走,这才步出火海,我们向他送去掌声,虽然只有我们三个人的掌声,但在一时间雅雀无声的广场,却也十分响亮。
乌斯汉村长不愿意了,呜啦了一串,花子金道,乌斯汉村长说,这场比赛不算,比赛只规定谁在火海中站的时间长,但阿力玛纯阳却用邪术把达拉代敏从火海中推了出来,不算,再比。
我说还比啥?
乌斯汉村长说比谁在水中呆的时间长。
阿力玛纯阳毕竟也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我拉住他,道,要不我们就不和他们比了吧。阿力玛纯阳满脸红光,刚才的比赛激发了他的斗志,他对我说没事儿,他有龙王神保佑,再一个,他说也也想洗回澡了……听阿力玛如此说,我也只好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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