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东北亚最神秘的世界——萨满往事》
第17节

作者: 西阿格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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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卫红派人把尼玛女神像搬到了广场,领着红卫兵喊了一阵口号后,要把尼玛女神像烧了,村民们一听都急了,他们拼命的夺下女神像,把女神像又送回到大庙里,吐尔基的村民们全拥到了尼玛庙中,他们用胸膛挡着不让红卫兵进庙……李卫红他们有枪,但吐尔基村的人是穷人,他们没有开枪。李卫红说,好,让他们躲在庙里,我们去把尼玛坟扒了。

  李卫红他们在村里找了些铁锹铁镐之类的挖掘工具,便去了尼玛坟。
  我本来也想去,但被我爹打了一个耳光,只好留在庙里。
  村民们知道红卫兵去挖尼玛女神的坟去了,他们知道阻挡不了,大家都跪在尼玛女神像前,请求尼玛女神原谅。
  就在这时,跪着的人有人喊了一声,黑莲花——
  大家全都抬眼望去,果然在尼玛女神的眼里有两朵黑莲花。
  你们也知道,尼玛女神像的两只眼睛是用两颗黑钻石镶嵌的,平时看起来只是又黑又亮,但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里面有不同的内容,我和你们讲过,你父亲就是通过尼玛的眼神发现天气预报的。但这时,尼玛的眼神里确实含着两朵黑莲花,当时响晴白日的,所以大家看得特别清楚……最先大家看到的还只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后来,花骨朵慢慢打开,一瓣一瓣的花瓣向外面打开,有十几个花瓣,花瓣全张开后,露出中间的花蕊……后来,花瓣又慢慢合上,尼玛女神的眼里变成一片黑暗。

  看到此,所有的村民全吓得颤抖起来。
  黑莲花是吐尔基村的一个传说,啥时尼玛女神眼里开出黑莲花,便要天翻地覆。
  村长沙巴也算当机立断,带领一部分村民把各家的牛羊全赶进自家的屋里,顶上门,用石板封住天井,然后再把所有村民全都如集到大庙里,顶好庙门,也用石板把天井封上……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感觉沙巴有些大惊小怪,真的会天翻地覆吗?但村民是相信的,一个个如同风暴中的鸟儿,吓得瑟瑟颤抖。
  我当时的心思还在李卫红身上,不知道他们把尼玛女神墓挖怎么样了,心里还在想着如果他们打开棺材,躺在里面的尼玛女神会不会大叫一声,吓着他们……那时,我毕竟还是一个刚懂点事的大孩子。如果没有我老爹的约束,我也早就跑去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中,就在吐尔基村民抖成一团下,天突然变得一片黑暗,这种黑暗我们是从已经关闭的石屋中,偶然露出的一点小缝隙中知道的。这时,气压也变低了,又闷又热,让人几乎喘不出气来。紧接着,我们就听到一片鬼哭狼嚎声,确实是鬼哭狼嚎,什么声音都有,有吱吱叫的,有哇哇哭的,有呜呜喊的……随着这片噪杂的声音响起,我们住的这么坚固的石头房子,也好像跟着抖动了起来,让人的心颤颤的……紧接着,各种东西噼噼啪啪的全砸向我们的石屋屋顶,先还是零散的,后来就听不出个数来了,最后变得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屋里的声音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听不到……后来我在想,这主要是外面的声音太巨大了,把一切声音全盖住了……

  我们在石屋里不知道呆了几天,看不到日月,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那时,人都惊悸得把一切都忘了,哭啊笑啊饥饿啊,什么都不知道了,每个人坐在那里,都在默默的等死。但当我们的耳朵能听到一点声音了,我们知道,我们又开始复活了。后来,一些声音也都能听见了,当然,只是石屋里面的声音,有小孩子的哭声,也有大人责骂孩子的声音,最后,尼沙说话了,说,看来是过去了,我们先试试大门吧。

  几个男人挤到石屋的门跟前,把顶着的柱子去掉,但无论怎么推,铁门像焊住了一样,怎么用力也动不了。这时,我也才知道留这个天井的好处了。有人开始活动天井的石板,随着石板被推开,一道亮光透入,也撒下来了无数的泥沙,待泥沙淌完了,窟窿也变大了,那透进来的白光,让每个人都大喘了一口气,知道我们又活过来了。
  待大家一个个的从天井爬出来,一时大家都目瞪口呆了,整个吐尔基村没了,大庙也被埋上了大半,触目所及,全是黑色的泥沙,我们如同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当时我们这些人有哭的,也有笑的,还有一声不吭的……当时我的心思还在李卫红身上,抬眼向尼玛墓望去,尼玛墓还在,只不过是坟堆加大了,就像现在这个样子,成了一座土山。看到尼玛墓变成这个样子,当时我也哭了,我哭的不是别的,是李卫红那样一个漂亮的姑娘,去给尼玛女神做伴去了,当然,还有她带来的那两大车红卫兵,他们本来是想挖开女神墓,却不料突然之间都成了女神的殉葬品……人世间的事儿,谁能说清楚呢。

  花子金的故事把我们全吸引了,夏丽不由追根问底,那后来呢,现在吐尔基村也不像你说的那样子啊?我是说,还要有一些遗迹才对啊,比如说……
  你是问刮来那么多土,我们是怎么收拾的?

日期:2010-10-22 22:56:19

  对对,就是这个问题。
  有些事情就是怪,我不知道你们信不信,我是信的。大家从大庙里钻出,自己去找自己的家,可自己的家在哪里呢,全是一片黑沙土,埋得房子也看不见了,树也看不见了,沟溏水溪,也都看不见了,山也改变了形状……哪一块儿才是自己的家呢?大家知道还在吐尔基村没被刮丢,唯一的见证就是尼玛女神庙和尼玛墓还在,还有形状。有的人不服气,找个地方就去挖,说那里就是自己的家,结果挖了两天三除了沙土还是沙土……

  那你们这里的房子是后盖的?
  不是,还是我们的房子。大家没有吃的,没有水,最后都绝望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跪在尼玛女神像前,求她的帮助。这主意是沙巴出的。他把村中几个会做法的萨满请出,在尼玛女神像前做法,村民们跪着请求,让尼玛女神恢复他们的家园。我们一起请求了三天,突然,有人看见了从尼玛女神像的眼睛里又开出了白莲花,和上次大家看到的那两朵黑莲花一样,只不过变成了白的,就像雪花那么白……村民们知道自己的请求生效了,但不知道这两朵白莲花又预示着什么?

  正在村民疑惑不解时,天空中现出了一大片通红的云彩,后来,红云又和一片黑云汇合,把天地间压得阴沉沉的,不久,我们便听到了一阵像牛一样的吼声,只是这只牛太大了,吼声把大地都震得一阵颤动……村民有了经验,马上都跑回大庙,挡住天井,顶住庙门。刚做完这些,那连天接地的吼声马上压了过来,把大庙里又盖得一点声音没有了。在窒息的黑暗中,我想大家和我想的都一样,这回彻底死定了,黑莲花刮来一片黑沙,白莲花再刮来一片白沙,我们即使凭借大庙能躲过去,可是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最后的结果还不是死……在大庙里我们不知道又躲了多少时间,后来又能听到声音了,不仅能听到声音了,我们还看到了亮光,有的是从天井上,有的是从庙门上……我们打开庙门,天哪,我们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几天前堆积在村庄的那些黑沙土,一点也不见了,房子出来了,道路出来了,树木出来了,还有水溏也出来了……当然,我们这些人也全从庙里出来了,那一刻大家啥想法都没有了,只想抱头痛哭,庆兴我们又活过来了。

  有了这场经历……花子金老汉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就再啥也不干了,一心一意的在这里侍候尼玛女神了。
  听花子金老汉讲到这里,郅华看了我一眼,夏丽也看了我一眼,阿力玛纯阳似听非听,坐在那里沉思默想,我把头垂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你们也不要怪吐尔基村村民难为你们,尼玛神尼玛墓,是他们的命根子,你们去了尼玛墓,他们当然要怀疑你们了,因此也就要想方设法的把你们赶走……他们担心,你们的一举一动,随时都会毁了他们的家园。
  听到这些,我的决心有些动摇了,对花子金道,你去和他们说一声,我们不会动他们的命根子的,也会保守这个秘密,等我们的人一回来,我们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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