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15年,恋爱15年》
第59节

作者: 三九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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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0-04-01 15:18:26

  215
  高原的夏季是非常美丽的。夏季牛羊遍山,膘肥体壮。苹果树、核桃树、花椒树果实累累,成为炽烈阳光下干旱河谷里最动人的风景。
  从夏季到冬季,仿佛一夜之间,世界便会变了模样。对我们而言,不变的,是平和、灿烂的心情。
  因为我的身份,仅仅是家属,高县长能给我的,是每个月20元的特殊补贴。对这个国家级的贫困县来说,这20元也来得很不容易,是专门开会讨论民主表决后的产物。
  我和吴天并不太在意有没有这20元的补贴,吴天下派,每个月可以多出100多元的补贴,我家宝宝,爸爸妈妈帮我们带着,也不许我们给什么生活费。我们只要能填饱肚子,忙累完了,坐在高县长家的窗口前,感受古老诗经里描绘的“日之夕矣,牛羊下来”的美景,便能感觉无比的快乐。
  在这个地方,钱基本算是最没用的物品。人们保持着最原始的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住在高山里的牧民们,日常最需要的是盐巴和茶叶,每每会选择晴朗的日子,驮了毛皮、贝母等各种山货,爬山涉水地来到卓玛大婶他们开设的门市上去换取。卓玛大婶的门市里随时都准备了充足的盐巴和茶叶,另外还有一些绸缎、珊瑚或玉石的首饰,当然后者一般一个月都很难卖出去一件——当地的民众并不是随时都会穿盛装的,他们大多用的还是自己手织的羊毛或牛毛织物,黑黑的,毛乎乎的有点扎手,如果不习惯,穿上一定会刺得皮肤生疼或奇痒。

  阳光的午后,当地妇女们散落地坐在各自的院落或门口,用粗糙的手指,一边转动铜制的捻毛筒,一边轻声地念藏传佛教的六字真言,轻轻地捻起毛线头的镜头,总会令人倍觉安详。
日期:2010-04-04 20:14:09

  216
  我对土豆的热爱,是从藏区开始的
  。因为从小身体不大好,父母对我的饮食一直很是头痛,不吃葱不吃蒜不吃鸡蛋不吃面条,不吃很多很多东西,经常为了让我吃上一口饭,家人要追半条街。
  到了藏区,米是很稀奇的东东,白面也很少,偶尔卓玛大婶也会想法子给我们蒸点汉人喜欢吃的馒头,因为气压的原因,出来往往是一堆堆面疙瘩,硬硬的面貌奇特。

  高原上的土豆,个子大,粉多肉厚的,可以煮着吃,烧着吃,还可以在炭火中烤着吃。吴天们下乡去的时候,背得最多的便是土豆和风干牛肉。
  前面说过,我的主要工作,是给藏区小朋友教点汉语拼音什么的,县城里适龄儿童是很少的,大部分的孩子,还是干部们从高山上做够动员说服工作后勉强让孩子下山读书的。
  这些孩子,虽然衣衫褴褛,但大多自由惯了的,天性十分活泼,破旧的教室里,大大小小的孩子很少喜欢像内地的孩子那样规规矩矩背着小手坐好听讲。他们更喜欢动来动去,嘻嘻哈哈,甚至打打闹闹,纪律二字,在这里基本上不存在。
  说实在,严格意义来说,基本是孩子们教我说当地语言的时候更多,从最初的比比划划到结结巴巴的对话,渐渐地,孩子们开始喜欢上我了,我有了个藏族名字,格桑老师。格桑,格桑,雪域最美丽的花儿,跟我的姓也略有点相近。
  记得那是10月初,第一场雪下到县城,我跟学校里其他老师一起,早早地起床,提前去教室,为孩子们点燃炭火,用报纸筒一盆盆地将火吹得旺旺的,再过一会儿,孩子们就该陆续来教室上课了。

  我在课本里夹了一双小毛线手套,班里一位叫尼玛的小姑娘,小手冻伤了。她家住得远,每天上课要走上接近3个小时,但小尼玛从不吭声喊痛,摇着小脑袋,大声地哇啦哇啦读早课,是我对她最深刻的印象。
  当我假装查看孩子们读书,轻轻走到她的桌边,将小手套放在她手里的时候,我看到了这世界最为明净的眼眸,那里面,有着纯粹的开心和幸福的满足,足以令人眼睛为之模糊。
  我在教室里逡巡了几圈,开始转身在黑板上写我想要教给孩子们的东西——我已习惯,在每天正式上课之前,为孩子们讲一讲课本之外的东西。
  我想,在这里,大山的深处,孩子们学会MY NAME IS。。。可能并不是那么必需。他们中的大多数,可能已经注定跟他们的父辈一样,将生命与山水、蓝天、草原融为一体。
  那么就让我们一起,学会感受这融合之美吧。
  这天,我准备的是杜牧的《山行》——远上寒山石径斜, 白云深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 霜叶红于二月花。
  在这里,秋天几乎是转瞬即逝的,从夏天来到冬天,往往就在一夜之间,跟孩子们分享一段关于秋天的、汉人的诗歌,应该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粉笔在斑驳的黑板上划出叽叽喳喳的声音,我突然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在教室里弥漫开来,还听到孩子们小声地说着什么,叽叽咕咕地笑着。
  待我转过身来,我看到一个足有半斤重的土豆出现在我的讲台上,粗糙的土豆皮上,满是炭火的灰,灰上还有几枚小小的指印。
  尼玛和几个小朋友,正用小手捂着嘴笑着。小手黑灰一片,抹得满脸蛋都是横七竖八的印子。
  没等我发问,尼玛笑着用生硬的汉语指指土豆,说:格桑老师,吃!烤的,热的!早饭!
  原来,孩子们还惦记着我可能没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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