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锐于是继续道：“假设程雪在初四那天凌晨没有回到酒店，而是由他人冒充，那么很有可能她在那时便已经遇难了。就我们所知，程雪在初三晚上曾乘出租车追随一位叫蓝铭的男人，这之后她那晚的行踪便不为人知。况且目前蓝铭所有的不在场证据都是由他的恋人邓菲提供的，有没有可能邓菲便是那个冒充程雪回到酒店的人？我在最近的调查中，曾与邓菲有过接触，她的身高身形和程雪很相似。虽然目前我们对蓝铭和邓菲所进行的调查中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但我现在认为这两个人具有很大的嫌疑性，有必要对他们进行深入的调查。”

　　徐锐这番话说完的几秒钟后，会议室里众人才好像开始回过味儿来，开始与坐在身旁的同事们低声议论起来。很快，在座的一位提出了一点质疑：“程雪的死亡时间被确定为初四下午，这与她在初三晚上便遇难的推论不相吻合。”
　　徐锐思考了一下，才道：“这一点我之前也考虑了很久，但目前还没有找到一个完全合理的解释。我唯一可以假想的情况是蓝铭有可能在初三晚上与程雪见面后，将其囚禁在某处，比如他的住所，同时由邓菲李代桃僵回到君辉酒店，蓝铭等到初四下午将程雪杀害。并在晚上保利剧院的第二场演出之后，才开车到天津将程雪的尸体遗弃在一条公路旁，已将警方的注意力转移到天津。”

　　徐锐看到在场的几位刑警此时显现出瞠目结舌的表情。他也认为自己的这个猜测的确十分大胆，并且听起来极为残酷。当了十几年刑警的他，各类凶杀案件已见过听过无数，但如果他的猜测是准确的，那像这样将杀人、脱身方案设计并执行的如此缜密周全的，还是第一次。
　　这时，在座的一位刑警打破了沉默：“请问蓝铭和邓菲的犯罪动机是什么？”
　　“这一点现在还不清楚。”徐锐答道：“根据蓝铭和邓菲的口述，他们的情侣关系是保密的，为了不影响蓝色四重奏其他成员的情绪。想来那日程雪跟踪蓝铭时，应该是发现了他们的关系，但蓝铭邓菲仅因此而杀害程雪的假设实在是太牵强。根据我们目前的调查，还没有找到蓝铭和程雪之前曾经认识的证据，但是还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徐锐的这番话之后，参会成员各抒己见。因为没有任何证据来支持，在座的一小部分人员对徐锐的这番推想还持保留意见。但是在场的大部分人员都同意：徐锐这番突发奇想，虽然目前还纯属假设，倒听起来有条有理，合乎逻辑，的确值得进行重点调查。
　　会议之后，曹处长和陈队又立即与天津警方进行了沟通，并向局里领导进行了请示，最后在夜晚时分明确了重案组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将蓝铭和邓菲正式设为本案嫌疑人，立即开始对二人进行全面深入调查。一开始，应尽量避免打草惊蛇。先对两个人的背景和过去重新进行尽可能详细的秘密调查，并对二人的行踪进行跟踪。对两位嫌疑人的情况掌握了更多的信息后，再采取更主动的措施，包括对两人进行分别审问，并搜查两人各自的处所。


日期：2010-7-11 3:53:00

　　第十六章 完美的谋杀（三）
　　按照最新制定的行动方案，重案组在接下来的一周里对蓝铭和邓菲的背景进行了尽可能详细的调查，但收获并不大。如之前已掌握的情况，这两个人的过去与程雪生前的经历似乎没有任何相交之处。
　　另外，重案组所安排的几位负责跟踪工作的侦查员，在对两位嫌疑人进行了一个星期的跟踪监视后，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情况。根据侦查员的汇报，蓝色四重奏的四位成员在这一星期内，有三个整天聚集在排练室进行排练，有四个晚上在两家不同的酒吧进行了演奏。邓菲一星期里有五天都在那家名为“健身乐”的健身俱乐部待了一两个小时。除此之外，她也几次和不同的朋友在一起吃饭，喝酒。与邓菲相比，蓝铭的社交活动要少得多。他的生活基本上是往返于住处、排练室和晚上的演出地点。在这一星期里，他和邓菲一起在外面吃过两次晚饭，晚上住在邓菲家。

　　眼看一周下来，这样的调查没有任何进展，曹处长和陈队认为有必要采取主动措施。所以在接下来的那个上午，重案组和鉴定科的人员分为两组，带着曹处长批下的搜查证，分头拜访了蓝铭和邓菲的住所。两位嫌疑人被请到了警局，分别进行了很详细漫长的审问。同时，为了收集证物，留在他们住所的工作人员对两处住宅进行了彻底细致的搜查，包括属于邓菲一辆尼桑轿车。

　　令众人失望的是，在这番审讯和搜查中，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疑点。在蓝铭和邓菲的口述中没有发现任何破绽。在之后与他们身边熟人的谈话中，警方也没有发现明显不合之处。在两人的住处，以及邓菲的车里，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物品或痕迹。想来案发已多时，无论凶手是谁，都有足够的时间对作案现场和有关物件进行处理，以销毁证据。

　　但很自然，这样的结果令重案组的一些成员开始对这个新的调查方向产生疑问。毕竟对蓝铭和邓菲的怀疑是以徐锐的一番大胆推理为依据的。
　　无论如何，曹处长和陈队还是一致认为在这条线上，不应轻易放弃：很明显，无论杀害程雪的凶手是谁，有一点可以肯定，凶手是具有过人的智力和心理素质的。所以如果蓝铭和邓菲真的是凶手的话，恐怕他们也不会轻易露出破绽。但鉴于之前的公开调查并无收获，之后的行动应尽量低调隐蔽，以免将来证明蓝铭和邓菲真的与程雪的被害无关，也好为自己留条出路。

　　所以在这之后，侦查员继续对蓝铭和邓菲进行跟踪，每日向陈队等人定时进行报告。就这样，一转眼，两个星期又过去了，两人每日的行踪还是没有任何疑点。
　　但是在六月中旬的一个星期里，根据侦查员的汇报，这两人连续两晚赴往首都音乐厅。据了解，这是音乐厅里举行的是一年一度的“北京大都市爵士音乐周”。据了解，这音乐周自2002年开始，近年来规模越来越大，是中国目前比较受关注的爵士乐演奏活动之一。这为期一周的演奏中汇集了本地和来自世界各地的爵士音乐家。根据演出日程安排，蓝色四重奏会在星期四晚上进行演出，是当晚进行表演的最后一支乐队。

　　虽然徐锐对爵士乐了解很少，但他却不禁对此乐队的这场演出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或许这会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他增加一些对蓝铭和邓菲的了解。于是在星期四晚，从来没有看过现场音乐演出的徐锐和小贺来到了中山公园音乐厅。此日演出的票已几乎全部卖完，两位刑警在音乐厅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在演奏厅内的一个角落坐下。虽然对爵士乐一窍不通，但两位也不禁被现场观众的热烈反应所感染。没想到现在北京也会有这么多爵士乐迷？徐锐默问。

　　渐渐的，徐锐也开始沉浸在这陌生的旋律中。蓝色四重奏当晚最后出场，在为时一小时的演奏中，表现出了不同的演奏风格，时而低沉缓慢，时而神秘浪漫，时而自由洒脱。同时徐锐也默默为几人所表现出的天赋而赞叹，尤其是钢琴手蓝铭。从他的演奏中，徐锐也隐隐察觉到这个外表沉稳冷峻的青年通过音乐所流露出的不同个性层面：或深沉内敛，或细腻温柔，或潇洒不羁，甚至在某几个瞬间所表现出的疯狂叛逆。

　　人心如海，不知我们这一次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在这场演出完毕时，徐锐不禁自问。
　　当侦查员对蓝铭和邓菲的跟踪监视又持续了两个多星期却仍未发现任何疑点时，重案组的几位同事又提出了质疑：这样下去，无论继续多久，恐怕都不会发现任何证据的。但是除了对二人继续进行跟踪，重案组目前也别无它法。
　　徐锐自己也不断在对此案进行思考。直觉告诉他，自己对蓝铭和邓菲的怀疑是正确的。但是找不到证据，是无法定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