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保姆所经历的风花雪月》
第55节作者:
如鱼得 我本想说秦飞不是吗?可还是没说出口,平常只要提及兄弟姐妹之类的话题,我和她都把混儿放到一边去,偶然间我会说漏口,点上秦飞两个字,她就不高兴了,在她眼里,混儿是她家庭亲情的竞争对手,她始终要把混儿排除在外,尽管如此,她这个挂名的哥哥真要是身陷困境,欢欢也能流露出兄妹之情来,上回打架的事,她不是一直在替混儿担心吗?
快到操场时,她忽然跟我说,将来我要是找男朋友,一定找像冼老师那样的.
日期:2008-1-10 15:59:36
球场上不再是你争我夺,场下倒成一片,男生们坐在地上休息,大口喝着水,而先前呐喊的女生们也各就各位,蹲侯在男生身旁,一个个小鸟伊人似的,跟眼前汗水浇灌后的男生形成鲜明的对比,铁与水的交融,画面生动.混儿独自仰面朝天地躺在一边,身旁有个空瓶子,还在大口喘气,有个女生问他是不是附中的,下脚可够狠的.
冼老师手里玩耍着矿泉水瓶子,靠在不远处的球门柱上正和那姓寒的班长说笑在一起,这广东人真是不怕冻,居然把运动衫脱下了,露着上身丝毫不在乎,一身红色呢袍的班长在他面前显得有些臃肿.
欢欢的目光一直投向那边,神情漠然,我轻轻碰了她一下,又指指那边的混儿,小声说把可乐给秦飞喝吧.欢欢一听,倒是有所反应,把可乐交到我手上,我正想给混儿送去时,她却吩咐一句:你给冼老师送过去,就说我买的.
我感觉浑身不自在着,倒不是在意那可乐的买主,我买给她喝的自然也就属于她的了,问题是人家正谈得高兴,我冒出去插上一杠子,算是凑哪门子热闹,阳光灿烂的日子,人家也不需要有个灯泡照映啊,再说了,在家她可以使唤我这个保姆,到了外头让我给人送瓶水,还要声明她这个小主人的身份,实在让我感到自己的卑微.
即便有这种想法,迟疑片刻我还是准备服从指令,也不管那班长如何看待我这个不请自来的灯泡了,反正说是欢欢买的,我不过是雪中送炭的工具.欢欢应承的资料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就在此时,那混儿翻了个身,一眼瞅着了我们,目光集中到那瓶可乐上,立刻起身咋呼道:操,真没良心,现成的可乐不给我喝,是想浇到草地上啊?二氧化碳太浓,毒杀小草,来春还能出土发芽吗?说着就要过来拿可乐.这时候欢欢在我背后推了一把,我也顾及不上混儿在背后骂我吃里爬外,朝球门走去.
他俩谈得很投入,没留意我到了身旁,我将可乐往冼老师手上一塞说,欢欢买给你的.班长望了我一眼,问这不是上回到学校找你的保姆吗?你可真行啊,球场也带上保姆来伺候.
我一听这话,感到一阵羞辱,很想责问她说话不懂得尊敬人,可一想到人家是个研究生,我能跟她辨出尊严来吗?我本就是个保姆啊,也正是受小主人口令来送水的,班长也没冤枉我.冼老师也没向我道谢,只向那边的欢欢挥手表达对学生的感谢.在我转身离开时,我听到冼老师说出一句更让我伤心的话:可别小瞧这保姆,能看透<<平凡的世界>>的保姆,咱可没福分享受到这等极品待遇.
我只感到这学问越高的人,伤害人的话越锋利,能刺透人的骨髓,我情愿让混儿骂上一万句,也难以接受冼老师这一句.
日期:2008-1-11 11:54:32
为什么每进一回大学校园,我都要受到伤害,我觉得不是卑微的身份让自己变得敏感而脆弱,而是未了的心愿让我始终在那道门槛内抬不起头来,那里曾是我朝思夜梦过地方,一个可以让人脱胎换骨的场所,也是我人生中第一个理想,理想破灭了,就好似前方那盏灯也熄灭了,我在黑暗中无法寻回脚下自己走过的影子,也只能将阴影残留在内心深处.
进到大学校园,好比自己也成了登山者,同样的制高点上,别人是游客,将风光收揽胸怀,而我只是个清洁工,风景离我再近,我也闻不到花香,听不见鸟啼,风景不属于我.
身份只是卑微与高贵的导火索,导火索点燃之时,闪现火花,也投射阴影,瞬间产生两种景象:光明与黑暗.我属于后者,一个活在阴影里的人,在光亮面前也就自惭形秽.
寒班长和冼老师借用我的身份来烘托调侃气氛,就像是点燃了导火索,让我内心的阴影浮现出来,自卑不已.等我回到原处,欢欢情绪才有所好转,混儿在旁发了几声牢骚,说看不出平常道貌岸然的小冼,也是个重色轻友的主,花前月下没完没了了.然后放开嗓门叫老师早点领大家开饭去,肚皮饿得起皱了.
冼老师这才和寒班长回到场边,跟那些男生招呼一声先走,冼老师套上汗津津的球衣,让我们跟着他先回宿舍,寒班长和冼老师并肩走在前面,一路说着话,欢欢悄声说了句:不是情侣才怪哩.
回到宿舍,戴眼镜男生还在床头看书,见到冼老师进屋才下了床,问上哪吃饭,我先去占个餐位,这几天放假聚餐的人可不少.冼老师让他上老地方等着,他洗完澡就过去.戴眼镜男生一拍肚子说,等你这顿免费午餐真是不容易,哥们快把书吞进胃里充饥了.然后就出了门.混儿倒在冼老师的床上问:洗澡?哪洗去啊?合着是想领咱上西餐厅,要打扮成油头粉面.混儿只要在外踢球,大多是就着满身汗气吃饭的,常让欢欢捏着鼻孔吃完饭的.冼老师说就在冲水房洗一下,很快的.然后拿出两套衣服,递给混儿一套,让他一道上冲水房.
混儿操了一声,说你这老师怎么当的,把学生当企鹅了?冲冷水还不结成冰川了?绝对是脑子烧坏了.
冼老师笑着说,咱广东人,不管春夏秋冬,饭可以不吃,澡不可不洗啊.
冼老师一走,混儿学起港味十足的普通话嘲弄道:难怪啦,一个个短小精悍嘛,都把肥腻搓进了下水道,广东的老鼠一定够沉啦,老鼠肥了,那猫不肥也不成啦,猫与老鼠都当菜吃啦,难怪广东佬都好这一口,肥水不外流啦,结果可好,楞是从身上又搓进了下水道,这叫什么来着?生物链,对啦,一环套一环,哈哈!
他的混话说得我起了鸡皮疙瘩,很是恶心,寒班长和欢欢也皱起了眉头,寒班长说你这学生也太损人了,让老师听到可不好.混儿又跟寒班长贫上了,从长相,从肤色,从口音,给寒班长寻找起籍贯来,说一定跟西施是老乡等等.
后来寒班长索性进了对面宿舍躲开他,混儿这才收声,不知从哪翻出冼老师的香烟,抽起来.等冼老师回宿舍时,他凑上去奸笑一声:你那女朋友真是水色,刚出蒸笼的馒头.
别乱说话,是同学,女班长,知道吗?我的龙头老大.冼老师擂了学生一拳说.
那天在外头吃饭后,我就先走了,是冼老师送我到附近一个公交站的,他问我在吃饭时为什么一言不发,我还是摇头不语,临上车时,他冲我喊了一嗓子:大家都是凡夫俗子,别不把自己当回事儿.
日期:2008-1-11 15:32:53
下午我转车去找胖婶了,难得这样的机会,我只在外面的电话厅和胖婶打过几次电话,心里很是挂念她,上次在秦家惹出的电话风波我一直没告诉她,怕她听后又骂我250.
老太太的身子骨还是那么硬朗,只是胖婶看上去有点憔悴,老太太告诉我胖婶家里出事了,可能要提前回老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老太太让我问胖婶,好象有难言之语.胖婶一改过去大大咧咧的样子,话也变少了,总唉声叹气,也不说家里的事,只口口声声骂一句畜生.
在村子里时,我知道她经常骂自己的丈夫是畜生,他丈夫是个酒鬼,一日两餐都要喝上几杯白酒,还滥赌,春节里男人们聚集到一块推牌九,总少不了占上一个主位,家里没儿子,两个女儿早出嫁了,胖婶在外做保姆挣钱,农活基本上是她两个女儿回来帮手,她丈夫是村里出了名的游手好闲,旁人劝说,他反而说,我又没儿子,有钱就花,留着带进棺材啊.老婆在外挣点钱也很辛苦,一到他手上就变成赌本了.
来北京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她骂出畜生来,难道跟她丈夫有关,又不好追问下去,我本想让她给我出主意,秦家真要让我春节不回家,我该怎么办,可见到她情绪低落就没提这话茬,随便聊了几句就走了.胖婶一直把我送到大门口,临分手时,她忽然拉着我说,丫头,婶子要是不回北京了,你就来照料老太太吧.说完抹着眼泪回去了.
胖婶的话让我感到事情比我想象得要严重,一个乐天派的婶子流起了眼泪,肯定是伤心极了.
接下来日子里,我一直很烦恼,老想着春节回家的事,每逢秦家人坐在电视机旁,指点电视画面,规划旅游景点时,我都多一份失望,觉得春节越来越近,而我却离家越远了,多希望他们能打消旅游的念头,好让我安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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