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保姆所经历的风花雪月》
第56节作者:
如鱼得 有一次,刚好电视在播放黄山雪景,混儿一拍大腿叫着去黄山,上莲子的家乡转转,老秦一听也来了兴致,说安徽还有座九华山,佛教名山,广东的朋友都信佛,老向他推荐去九华山拜佛求签,来年生意一准兴隆.欢欢也凑上热闹,向我打听黄山冬景来.
我摇头说自己没去过,只在电视上看过,跟现在电视上的景色差不多.混儿觉得很费解,说这不是北京人没去过天安门吗?他怎么会想到黄山离我家有多远,换句话说,就算山在门前,那不是要花钱买门票吗?有钱,远隔千山万水,那也是脚下风光.
我只是在学校春游时去过亚父山和褒禅山,算是巢湖名山了,其中亚父山是以秦末政治家范增来命名的,他就是巢湖人,相传葬于此山,山上至今还留有亚父井,范增墓、亚父亭等遗迹,而褒禅山的出名可能跟王安石的<<游褒禅山记记>>有关,我欣赏里面的一句: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於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
我随口说了句褒禅山倒是去过,就在我老家巢湖.混儿没反应,好似已不记得语文课本里的古文了,欢欢很是诧异,问是王安石写的《游褒禅山记》里的那座山吗?我点头称是,觉得少有的自豪感,以前就算背上100篇,也没有这种感受.人一旦出门在外,过去未曾留意过的东西也变得珍贵了,不光是亲情,也包括身边的物.
欢欢马上建议上黄山顺便也去巢湖玩玩,有山有水,一定很美.一直沉默的姜姐断然否决了女儿:地图上才多大一个记号啊?瞧你这样儿,没出过门似的.
人总是在挑剔自然,就因为挑剔,再美的风景也会因人的足印而留下创痕,黄山我已去过几次,可我记忆中最美的风景还是褒禅山的华阳洞,人烟罕至处,才是真的自然风貌,也正应了王安石所感喟的那句话,只可惜现在已被人为开发了,洞貌未改,而洞景早安置下人为挑剔下的创意.
人定胜天跟天公造物相比,人总是在改造天物,最终也为天物所惩罚.
日期:2008-1-14 11:11:21
春节一天天临近了,我给胖婶又打了一次电话,这回是老太太接的,说胖婶前两天已回去,还说买车票费尽了周折,最后在一个老乡那里买了高价票,并问我什么时候回,回去后多劝劝胖婶,让她节后还回北京来,她已离不开胖婶.老太太最终没收住嘴巴,告诉我胖婶急着回去是因为有个保姆妹子给她电话时说,她那游手好闲的丈夫跟隔壁村的一个女人勾搭上了,胖婶回去是要跟丈夫算帐.老太太劝过胖婶多次,说那都是风言风语,一个男人家,女人不在身边,总会有人背后说风凉话的.老太太是担心胖婶回去闹出事端来,一去不复返.
我也给其他姐妹打了电话,其中有个不回了,其他正为车票的事发愁,车票都到了车贩子手上,得出高价才能买到.问到我的归期,我只好说还没定下来.她们让我尽早拿主意,越往后面车票越难买,到时候想回去也怕买不到票了.
打电话的那个晚上,姜姐饭后让我先别忙着干活,说有事跟我商量.这几天电视新闻老播放民工春节回家的镜头,望着那人山人海,大包小包的场面,想到老秦那天在师大说过的话,以及他们规划旅游线路时,总让我心情沉重.
商量的事正是我意料中的,他们已决定初二上黄山旅游,一个礼拜时间,让我留下来守家,说等他们回来后再给我假期,一天不少我的.
我忽然萌发出奇思妙想来,我背着包裹加入了他们秦家的行列,一道向南,他们跨越了长江,而我停靠在江边的码头,他们是离家出游,而我是游子归乡,那是多好的景致啊.
姜姐跟我说话时,少有的温和,口气再没有命令式的不容分说,带着商量的余地,总捎带"好不好"的征询,兴许正是这难得的口气,反而让我连点头的习惯动作也忘了做,我只是静静听着,毫无反应.
老秦也开口说,本来是想叫一个店员来看家,可春节期间做生意很忙,她们都要忙店里的事,又都是本地人,不好跟人家开口,所以只能委屈我一下,反正年后再回家,一样可以看望父母.老秦然后又提到工钱,不光发双倍工钱,还另外补偿我一个月工钱,也就是说春节我能拿到1500元.
我终于点头了,这么好的待遇比起回家的天伦之乐,我选择了物质上的实惠,何况也由不得我来选择,虽说我有假期休息的权利,但如果因为春节执意回家,那年后我可能就无法回到秦家了,理由很简单,我没听从他们的调度,他们完全有理由重新找个一个听从调度的保姆.
见我点头了,姜姐很高兴,说春节期间想给家里人打电话,只管打,还说家里有不少穿旧的衣服,改天找出来,给你家里寄回去,秦飞的衣服让你大弟弟穿肯定合适.
我感动着,感动不在于那衣服,而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提到了我的家人,还知道我有弟弟,她一直没问过我的家事,想来是欢欢告诉她的,即便如此,我也心怀感动,人都是多面的,都有温情的一面,如果说我牺牲自己春节跟家人的团聚时光,换来雇主这片温情,也是值得的.
我决定了,留守家门,将有生以来第一个春节放在京城里,空荡里没有鞭炮声的春节.
日期:2008-1-14 13:19:13
父亲来信了,通篇都是问我春节回家的事,让我刚按捺下的乡愁再次席卷到心头,躺在床上,我将信看了又看,听着外面的风声,我能感受到在夜的那一头,一家人围坐着,念叨着我的归期,就好象最后一个寒假里,他们等我团聚一样,心情很急迫,只是我现在离家在千里之外,他们等待团聚的心情就更为急切了.
我拿起笔,却感觉握在手中的笔沉甸甸的,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我能给出一个不回家的理由吗?1500元的丰厚待遇?还是来年的饭碗?都不足以说服家人,在他们眼里,一家人团聚是无价的,倔强的父亲再穷,也始终固守着那片土地上的传统,就如同庄稼青了又黄,黄了又青,季节更替,岁月如水,但无论路途再远,水都要由高到低,最终回归到大海里.
家就是海,每到春节的节令,清静的土地才会提前奏响起早春的旋律,游子们好比是那条条解冻的支流,破冰后从四面八方涌回那片土地上,汇成家的海洋,春潮澎湃.
我始终写不出那年年底前的最后一封家信,仿佛自己变得麻木了,先前对村口那想象的景象也模糊起来,可我欺骗不了自己,我的泪还是热的,窗外再冷,我那颗回归之心时刻滚烫着,只是已无法付之行动,南下的列车上没给我留下一个位置,哪怕是处缝隙,我只能把思念之情放纵到窗外的寒风中,任风肆虐,吹落在城市的拐角,躲藏起来.
29的这天,在京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却想到了家里该写门联了,这天里,每家每户都要写春联,将红纸裁剪好,找来一本春联对子,然后从中选出好的对子写上,家门,堂屋梁,上下联横批写好后,再给牛猪圈门写上小的,最后还要写几张福字,用来倒贴在门闩和锅灶上,图个吉祥.过去我们村里有个老长辈,解放前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上过私塾,解放后当了老师,能吟诗,出口成章,一手好毛笔字,那年代每到春节,求他写春联的人很多,人称"美先生",美先生有才也很清高,求的人多,自然不会每求必应,过去读书人不多的年代里,要想写出好毛笔字来实在很难,不像现在花两个钱到市场买现成的,什么样的对子,什么样的书法都有.最要命的是,过去村里人过春节,有个习俗,那就是走户串巷每家拜年,一声新年好,彼此问候,递上香烟糖果后,都要留足在门前的春联上,指点一番后,有赞赏也有嘲笑,没人中意大新年的,大门一开,因为春联上的字写得不好,让人笑话,不够吉利,所以总想方设法求得好字来,后来读书人多了,也就有人开始练就毛笔字了,我父亲这辈份,能上过中学的也不多,但大都能写出一手毛笔字来,以前求美先生写春联的盛况消沉了,就连我们这辈人,也会在春节前先练几笔毛笔字,当然大都是男孩子执笔,可现在的年轻一代总学不好用毛笔,写出来的字很生硬,笔锋跟钢笔字很想象,所以,最终贴到门上的还是父辈们的墨宝,年轻人的毛笔字撑不开门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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