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叹了口气,说:三年前,儿子独自去到村后龙头山打柴,回来时见天色转阴,怕有大雨,便抄了山谷的近路。山谷有一处地方称为“蚂蝗”沟,蚂蝗数不胜数,平时村里人都不敢靠近。儿子回到家中,妻子赫然发现他血流满背,脱了衣服一看,身上已经被蚂蝗钻了几个孔,血流不止。村上的老中医当即为他止了血,但是钻进身体里的蚂蝗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取出来,为了防止它们随着血液流动钻进大脑,只好在脖子上绑着一根绳子,将它们隔离在身体下部。三年来,儿子被身体里的蚂蝗吸血茹精,由一个精壮的小伙子变成一个病夫,眼看就奄奄一息,连媳妇都离开了他们。
那天带我们的老师姓潘,据说其父解放前是国民党高官的医生,他们一家解放后被斗得很惨,文丨革丨后才给平的反,在学校没有什么地位,连一个讲师职称都没评上。
潘老师听完老人的话,冷冷地说:“蚂蝗嗜血,遇血则有寻源的本能,就是拽断其身体也不会松口。蚂蝗一旦入人体,须在第一时间用尿液或盐水灌伤口,逼其倒退,错过了这个时机就束手无策。山蚂蝗比水蚂蝗(水蛭)体小更灵活,生存能力更强,只要有血便能生存,而且它是雌雄同体,能够自体繁殖。”
潘老师说完,大家脸色都随之一变。因为我们都知道,血管内的寄生虫是最难治的,一来不能用有毒素的药,否则对病人副作用很大,甚至可能致命;二来没有排泄通道,就算把它们弄死了,也没有办法取出来,这跟消化道的寄生虫不一样。
潘老师巴答巴答地抽着烟,不知在想什么,最后,他拧灭了烟头:“先去村卫生站吊三天生理盐水,最大剂量。三天后我们再来。”
三天过后,我们一行回到老人的屋里。只见病人不知是打吊针还是肾功能受损的缘故,浮肿得更加厉害,身上象是被充了气,发出一种不健康的光泽。
潘老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木桶,打开盖子,原来里面装的是农家杀猪时留下的猪血,还冒着热气。潘老师挽起病人的一只袖子,命令道:“把整个胳膊伸进去。”病人无力地伸出细细的胳膊,整只浸泡在猪血里。潘老师就搬出凳子坐在一边,掏出香烟点上火,半眯着眼睛抽着,一屋子都是刺鼻的烟草味道。
一会儿,病人开始呻吟:“痛,手上好痛,象是有刀子在割。”
“坚持住,不要动。”潘老师不动声色地说。
病人脑袋上掉下大滴大滴的汗水。
约莫三十分钟后,潘老师抬起头,睁开眼睛吩咐我们:“准备好胶布、止血药、消毒药和云南白药。”
说着,他站起来,伸手解开病人脖子上的绳子,拿它紧紧绑在病人伸出的胳膊上,然后对他说:“把手抬起来吧!”我们都知道,他这是外科中标准的止血动作,用于动脉破裂。
病人举起手臂,灯光下我们看到,这手臂上不知被什么东西钻出了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孔洞,象一个蜂窝煤一样。我们七手八脚地围上去,熟练地把伤口处理好,最后用绷带包扎起来。
潘老师把木桶提起来,走到门外,一把将猪血倒了出去,只见血红刺目的地上,一条条细长的蚂蝗在弯曲挣扎着,口中吐着红色的泡沫。我们凑上去数了一下,竟然多达一百一十三条。
后来,潘老师向我们解释:“其实道理很简单。先用生理盐水把血液稀释、冲淡,使蚂蝗对病人的血产生厌恶感。然后,在外面用新鲜猪血诱之,两相比较,蚂蝗定然更喜外面的猪血,因而蜂拥而出。”
这个病例成了我大学其间印象最深的一段实习经历,甚至于超过了第一次见尸体和第一次见女性隐密部位的震撼感。
一直到我毕业那年,潘老师也没评上正式职称。不过听说后来中医重新走红,他自己在外面开了一家诊所,生意非常好的说。
日期:201068 15:26:00
《赌》
下课时间已经过了,可是讲台上的教授似乎意尤未尽,仍旧滔滔不绝:“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说,人类本能地对黑暗、寂寞、神秘和巨大的事物有恐惧感,因而对这些事物进行联想,从而产生了鬼这种东西。所以,从科学的角度来说,不是鬼可怕,而是先有可怕,然后才产生鬼......”教授矮胖的身型,脑袋前面光光的,后面披着长长的卷发,颇有几分大师风范,难怪赢得前排几位时尚女生崇拜的眼光。
终于,坐在后排的一位帅气男生高高地举起了手:“老师,那么说,你不相信世界上有鬼?”
教授笑了笑:“当然,这个立场我都讲了一个上午了,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
男生冷冷地站起来,狂傲不羁地语气:“那么,你敢不敢跟我打一个赌?如果你敢留下你的生辰八字,三天之内,我保证会有鬼找到你。”
学生们一阵惊讶,窃窃的不满声。教授笑了笑,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几个数字,不失风度地说:“我不介意。下课!”
第三天。
教授家住在校园东边的旧宿舍楼里,几年前他的妻子病逝了,剩下他一个人独守空房。但是,也正是这样的环境,使得他在几年内学术成果累累,成为海内外知名的学者。
楼梯灯光很暗,教授低着头,边走边掏钥匙。这时,前面一个黑影拦在他的面前。
教授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原来正是那位与他打赌的男生。
男生奇怪地笑了笑,轻藐地说:“老师,你们人类太固执了,太井底之蛙了。”说着,脸上的笑容变了变,嘴巴张大着,里面迅速地长出两颗尖利的牙齿,舌头长长地伸了出来,前端开着叉,向教授的脸面抓去。
教授后退了半步,站稳了,脸上也奇怪地笑了起来。突然,他光光的脑门裂了一个口子,从脑袋里伸出一个蛇头一样的东西,张着红色的大嘴,朝那男生喷出一片刺鼻的雾气。
男生顿时瘫倒在地上,他的脑袋被蛇牙轻轻咬破,他听到了自己的脑浆被吸取的声音。
教授舔了舔嘴巴,留下最后一句话:“你们吸血族就是因为太张扬,不懂得内敛,所以永远也成不了大气。”
日期:201068 15:58:00
《会》
又到月底了,工场例行的“安全生产、保证质量”大会如期进行。所有负责的高级管理人员和部门经理都到齐了,气氛有些压抑,大家都不说话,连咳嗽都小心地用手捂着嘴巴。
胡总年纪六十上下,是工场的头儿,作风雷厉风行,对生产安全和质量问题十分严格,绝对不容许半点差错,管理风格接近军事化。整个工场的人都对他敬畏有加。胡总用严肃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朗声说:“大家一个月来辛苦了。”
“这个月,我们的工程进展得很顺利,各项任务都如期完成。但是,也发生了几起事故。我一再强调,任何的事故都不能容忍,因为,只要出了半点差错,就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张工,你负责冲压设备的运作,我一再强调,必须注意冲压强度,不要贪快,否则就会出安全、质量问题,你贯彻落实了没有?!”
“刘工,你负责工程规划的,我要求你做的图纸精确到厘米,否则就不能保证生产中的负面影响。可是,我很失望,这个月你这里出了状况。”
张工和刘工都黯然失色地低下了头。
“由于你们的失误,产生了非常严重的后果。我不知道有关部门能否把这些影响抹灭掉,就算能,也是非常大的风险。”胡总边说着,边打开身后的大屏幕投影机。
屏幕上,出现了一幅幅触目惊心的照片:山西省4.5级地震;浙江、广西出现多处天坑;北京路面出现上万只青蛙......
镜头渐渐拉远
这是在距离地面一万米的地下。一个庞大的机械制造工场展示着热火朝天的景象,灯火通明处,一艘巨大无比的方舟已经建立了雏形。
日期:201068 16:35:00
说一个暧昧、高智商的,谁能看得懂?
《幼儿园》
广东外来农民工多,在各工业区见缝插针的外来工子弟幼儿园往往设施简单,师资薄弱,很多还是无牌无证的学校。但是不管怎么说,有需求所以它存在,这便是市场经济。
这天中午,小朋友不睡觉,老师拿他们看来也没有办法:“小朋友们,老师最后讲一个故事,讲完你们就上床睡午觉,好不好?”
孩子们七嘴八舌嚷了起来:“要讲好听的,变形金刚!”“讲奥特曼打怪兽!”时代变化,孩子们已经不爱听“小红帽”或者“大灰狼”了。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