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宏声是谁?”
他坐在影院的最后一排,看到在自己出场的时候,观众发出一阵会心的笑声。“傻B!”甚至有一名观众当场骂出声来,这声音象一把刀子划在他的心上。
昨天,一定出现了一个错误,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他躺在马路边的草地上,任凭周围车来车往,他只是一个劲地往嘴里灌啤酒。然后,在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睡着了。来往四环路的人都奇怪地望着这一幕:一个长发披肩的青年倒在草地上,脸上挂着孩子般的微笑,旁边支着一辆老式自行车。
那不知是多少年以前,一个懵懂的少年骑着一辆新自行车,在小路上歪歪扭扭地前进。经过一片白桦林后,面前出现了两条岔路,一条往左,一条往右。少年犹豫了一下,打响车铃,从左边那条路走了,那边有几只蝴蝶在飞舞。
一定是那儿,是那儿出了问题。他猛地醒过来,立坐在草地上。我要回去,回到另一条路上。
他骑上自行车,疯狂地蹬起来,超过了一辆又一辆的货车,冲过一个又一个的红灯。长发飞舞,迎面和风吹打着面庞,他松开了手,拥抱风的样子,这感觉,就象那少年在追逐着蝴蝶。
不知走了多远,他看到了那片白桦林,但是那另一条岔路,却已经不在那里了,面前只有一道大河缓缓流过,深不见底。
他纵身一跃,跳进了深深的河水里,世界顿时一片静寂,他吐着水泡沉到了河底。当他睁开眼睛时,看到面前有一条小路,在河床下延伸向远方。他喜悦地站了起来,蹒跚地向那条路走去,象一个刚学步的孩子。
日期:201076 12:46:00
《海枯石烂》
西边一轮残阳,晚霞满天,前方的大海已经干涸,而海边的礁石已经破碎成了细小的粉末,均匀铺开成一滩平坡,缓缓地延伸向无尽的远方。
“终于走到这一天了。”他感叹着,松开了她的手。
“海可枯,石可烂,心不变。”她默默自语,提着裙摆,赤脚踩着沙子往海里走去。
“嗯,我们发过的誓,总算做到了。”他跟在后面,满怀感慨地叹了一声:“这一路上太不容易了。”
“哦,”她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的脸:“原来你也觉得不容易吗?”
“是的。”他笑了一下,“坦率地说,那天翻那座雪山时,遇见的那位长发姑娘,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时我差点就想跟她走了,她的眼神是那么地打动我,仿佛能够看得穿我心里的每一次跳动。你知道吗?在一起太久了,有时就没有感觉了,而我是多么渴望能够再热热烈烈地爱一次!”
“哦,”她若有所思地说:“其实,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动心。那天渡河的时候,我在船上遇到了一位男子,他说要骑马去东方,他的言语和气质深深地吸引了我。那天晚上,他一直在河边等我,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放弃了。我想起我们曾经发过的誓言,为此我们要坚持到底。”
“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边走边说:“从此以后我们的分歧增多了起来,变得越来越陌生?”
“我不知道。”她慢慢地走着,回答:“也许是吧。”
两个人变得沉默无语了。
“唉哟!”突然,她尖叫了一声,蹲下身子。
“怎么啦?”他几步走上前,附身一看,只见沙子里藏着一块石头,尖锐的边缘划破了她的脚。“啊,石头还没有全烂。”
“海水也没枯,你看。”她手指着前方,那儿有一滩水,在夕阳下发出金色的光芒。
日期:201076 14:57:00
《赶尸奇录》
湘西自明代以来,便产生了赶尸的风俗。当时由于外地来的商人渐渐增多,一些人因为疾病、水土和操劳等问题病入膏肓,落叶归根的愿望迫切,从而催生了赶尸的行当。所谓赶尸,其实并不是死尸,而是人在行将朽木之时,服用一种特制的药物,从而产生兴奋和迷幻的效果,使其暂时忘却病痛,用最后的力气步行回家,赶回去与家人说上最后一句话。因为吃了这种药物后,人会丧失心智,行动似僵硬的尸体一般,久而久之,“赶尸”的说法就流传开来,而且越传越玄乎,完全背离了事实基础,成为一种纯粹的迷信。
由于病人服用赶尸药后,会失去辨别方向和自理的能力,所以需要一个正常人陪伴领路,渐渐地这个事务就由湘西的道士包办了下来。这个结果有其必然性,一是大多数人认为“赶尸”秽气,不愿意从事这个行业;二是相当一部分的病人疾病太严重,中途死去而不能达到终点不在少数,需要有人为其就地作法、掩埋。因而,赶尸一度成为湘西各大小道家的主要收入来源,也因为这个缘故,人们对道士避讳甚重。
到了民国二十八年,湘西仍旧处于封闭状态,汽车不通,没有水电,往来外界仍靠车马和步行,所以,赶尸的活动在一定范围内一直持续了下来。
这天,“观心庙”的王道士接到了一桩活:帮一位来自浙江的客商赶尸返乡。王道士是年三十二岁,是湘西本地人,家就住在“观心庙”东北不远的王村里。通常道士与出家和尚不同,道士皆有俗家身份,非特别日子和重大活动,允许回家居住和生活。王道士接到道长安排的任务后,匆匆忙忙回去与家人告别,然后到了那个约好的客栈找到那位浙江客商。
这名浙江人名叫刘伟,年纪二十七、八岁,身得虎背熊腰、牛高马大,不知染了什么病,面如金纸,气若浮丝,眼看就要不行了。喂他吃过赶尸药,休息了片刻,他突然神情一振,抬腿便下床,然而膝盖不能弯曲,就那么半走半跳地往前行走着。王道士知道药物生效了,就在他前面摇着铃铛,领着他一路往东边走。
赶尸须在夜间,这是因为白天日光照射,病人可能受刺激而清醒过来,使赶尸药无法作用。王道士就这么借着月光,举着铃铛在前面开路,刘伟就那么一跳一跳地跟在后面,不知不觉天就快亮了。王道士看到山路边有一个专供赶尸人休息的驿站,便领着刘伟进去躺下。刘伟一躺下,就呼呼地大睡起来,王道士心里一算,这一夜竟然才走了五十里路,就算再走十天也到不了浙江,当下煮药的时候,往药煲里多放了一倍的剂量。
两人睡到傍晚,醒来后吃了药继续赶路,这次刘伟的速度快了许多,倒是王道士有些气喘嘘嘘,略显吃力了。又到了清早,王道士竟然觉得浑身酸痛,在驿站一坐下就不愿再站起来,奇怪的是刘伟气色好了很多,竟然跟他说了一会儿话才睡去。
第三天走到半路,王道士忽然浑身无力,头痛欲裂,好不容易撑到驿站,他眼前一花,昏倒在地上。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刘伟正坐在他的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醒了,我看你病得不轻哦。”刘伟问他,给他递上一碗水。
“唉,我快是不行了,你倒是没事了。”王道士有气无力地说:“我袋子里还有赶尸药,你能不能帮我煮了,送我回家?我家就在湘西王村。”
刘伟想了想,点头说:“好吧!”
于是,两个人开始往回走,这次两人调换了位置,刘伟在前面领路,王道士跟在后面跳。就这样,他们就着夜色,风餐露宿,走了三天三夜,终于赶到王村路口。
王道士接近家乡,突然神色清醒,高兴地喊叫出来:“到家了,到家了!”刘伟回头一看,见他目光诡异,精力充沛,知道他是死前的回光返照。两人顺着乡间小路,找到了王道士的家门,一个老者迎了出来。
“父亲。”王道士叫了一声,迈脚进屋。老者看了刘伟一眼,眼光一变,悄悄将王道士拉进里屋,颤着声音问:“你怎么把这人带回家来?”
王道士叹气道:“孩儿路上病了,是他送我回来的。”
“啊,你不知道吗?”老人惊恐地说:“这个人可是官府通缉的大盗啊,他杀了几十条人命,血案累累!”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