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我没听见。把电话往床上一扔,我也气得根本躺不住,汪敏这个小矮人,怎么会就这么看我不顺眼呢?李海涛不就比我白点吗,脸比我方点吗,看起来像个体面人。我长得是有点邪了,跟个闲人似的,可是自从我剪了头发,走到哪儿熟人都会夸几句小伙长帅了,再者说,他还没我高呢,虽说只高一点点,可是怎么着也不能算是我的短处吧!
我下床跑去卫生间一照镜子,发现自己跟我妈经常挂在嘴上形容我刚能边走边爬那年龄段的那句话一样,“嘴唇乌青!”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一哭就没气了,牙关紧咬,嘴唇呈乌紫色,我妈就得先掐人中把我往回救,边掐边往医院赶,说到“救命之恩”,按我哥的说法,我妈最少救了我上百回。我哥比我大七岁,后来连他都学会了掐人中救我,好几次我没气了,他居然也不跟我父母说,自己把我掐醒就没事了似的去玩了,为此还被我爸我妈还狠揍了一顿……今天,我被汪敏气得嘴唇都发青了。
汪敏是真心为李珊好,这我知道,可是你不能为了姐们就把我雷晓磊损成这样,说白了不就是李海涛月薪两万全年三十万吗,他月薪两万你汪敏都把我说成这样,那要是万一有盖茨级别的富翁追李珊呢,你还不得把我说成一坨屎?
想到这儿,我忽然想到跟这种人物比,我在汪敏眼里只能继续当一坨屎,可李海涛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也准得变成一坨屎,我俩的差别估计不会大于人和排泄物和动物粪便的差别!我看着镜子里的我,想象着汪敏到时候会怎么骂李海涛,想来想去,简直喜得我合不拢嘴。
笑了会我开始开始反省,我这么笑李海涛,等于我掉粪坑里了,正在郁闷,眼见李海涛也掉进来了,我马山就厚颜无耻地忘了粪坑的臭了,我这做人境界也有点太低了,这是典型的不求争先只求别让我一个人儿垫背。
一念至此,我心说你汪敏也太俗了,气得我嘴唇发青不说,境界都给你气得直线下降了。大家都是草根平头百姓,奶奶的,富人还没来歧视我,你倒先把我看扁了,不说穷帮穷,就你汪敏这种草根出身又把其他草根视同大粪的心理,是不是有点不健康了,你是不是得没事就去给戴电疗帽过个电、抽空往嘴里仍几片药了?
日期:2010-01-19 06:26:04
别看现在的解凯200来斤了,按他老婆的说法就是四袋面带一包十斤装的,中文系毕业以后也一天文字工作都没搞过,而且混社会久了心也狠了,有次跟人蹭车起了争执,一人打俩打得别人颅骨骨折,他差点坐牢,最后赔了好几万,但是,就这样一个解凯,骨子里还是以中文系才子自诩的,隔几天不吟诵一两句古文古诗,他就会觉得浑身痒痒。他家里的书比我多十几倍,屈原李杜尼采康德杜拉斯卡尔维诺大小仲马托尔斯泰余秋雨易中到有点名气的网络文学小说,凡是认识的人离超过五个人听过名字的作家,这些人的他基本上都买。他家里的书装了四大柜子,装不下的就堆电脑桌上茶几隔档上。解凯压根就没时间看书,买了也是翻几页就扔一边,可是劲头不减,生怕买漏了一本。前几年有个他仰慕已久的文化名人来西安搞签售,他怕签不上,在别处买了书就赶去钟楼书店让签名,好不容易停好车他一路小跑赶去,挤在人群里掂着脚尖猛喊:“老师,老师……老师!”
我躺的沙发上面墙上有张国画,是“夸父逐日”,是解凯特意请美院个老师画的,画得非常传神:夸父侧身仰天而立,半黑半白一脸的络腮胡子迎风抖索,一身肌肉如钢赛铁,去参加健美散打比赛其他选手估计都不敢上台……他身穿虎皮裙,虎皮裙上系条红绸腰带,正对着太阳一声声地长啸!
文学青年出身的人都爱给自己弄点悲剧小情调藏在内心深处,解凯请人画这幅画的初衷是想求个“人定胜天”迎难而进,但是人定胜天的过程必定是艰辛的,所以画夸父。这幅“夸父逐日”上的题字,就是他念的这几句。
这张画当初花了解凯三千块,是他挂在家里的,还弄了个细纱罩子罩着,谁去他家,他都装着不经意间把人就带到了书房里的画前,之后就滔滔不绝开始讲解,说到高兴处,指天画地口沫横飞的。到他儿子两岁多的时候,会看东西了,看了这画老觉得怕,最后吓得晚上睡不着觉,他只好收起来了。去年公司开张之后,他隆重开箱取出挂在了自己办公室里。
我以为着解凯的文学青年之心又蠢蠢欲动了,就没理他,继续躺在沙发上拧着脖子欣赏夸父,忽然就听解凯一声长叹,说:
“雷晓磊,‘未至,道渴而死’,可能这就是咱俩的命运啊!”
“我操,你发什么神经?”“命运”都被他说出来了,还这么背,我吓了一跳,赶紧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你要玩深沉当烈士,可别拉上我!”
“嘿嘿,咱俩这么铁,不拉上你对不起你,这就是情同两手。”
“放屁!董存瑞托丨炸丨药包可是一个人去的,黄继光也没招呼兄弟们跟他一起堵抢眼,”我抽了一口烟,继续说:“实现革命理想,人手实在不够的时候可以喊上我……但是切记,不要乱拉革命战友和你一起同归于尽……一回死一群,几仗打下来革命就得失败。”
“早看出来你小子磊不是革命到底的主儿,”解凯一手指点着我,其情哀哀,就差自称“哀家”了,“唉,我要是没了,我妈她老人家可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解凯的父亲去世多年了。
“你要拉上我,我陪你一死,我家我爸我妈俩白发人送我一个黑发人了……情形不比你家惨烈?”
“不可能!”解凯一听急了,从皮椅上坐了起来,“我要是没了,我妈就成正宗的幼年丧母、青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了……哪有比这个凄厉的?!”
“哈哈!”我一听,本来就憋了半天没笑,这一笑笑得都坐不稳了,说:“哦,倒也是,我考虑考虑!哈哈!”
我这一笑,解凯猛醒有点说过了,也嘿嘿一笑,甩烟盒就砸我:“我操,你个王八蛋,拉你陪革命战友同归于尽还真难!”
我拿过烟盒摸了根烟点上,问他,“行了行了,你发什么神经,到底怎么了?”
这一问我才知道,这几天王欢又催解凯和他老婆摊派,甚至都让步到了支持他净身出户了,解凯还在犹豫,王欢生气了,最近就经常不来公司。原来,解凯怕老婆闹腾,最近一直跟老婆和平共处,家里氛围一好,孩子情绪也高涨了,写作业都老哼哼歌,可是翻来覆去就那一首,解凯听多了,觉得好奇,一问,原来是首幼儿园的儿歌:
我有一个幸福的家
有爸爸,有妈妈
还有我这个小娃娃
亲亲热热在一起
我们都爱这个家
“饥者歌其食,寒者歌其衣,”解凯眼眶湿润,“才六岁不到个小人儿,他内心深处居然知道什么叫幸福……什么叫痛苦!”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扔给他一根烟,又起身过去给他点上。
“我要是离了,我儿子可怎么办啊?”
解凯如此手足无措,倒是我生平仅见,毕竟他比我大两岁,所以在我跟前总是显得很沉稳,今天他一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何况我本来也不知道。
“嘿嘿,要不,你和你老婆好,你俩悄悄一离,别给你儿子说?”
“扯淡!”解凯一撇嘴,“你当过日子是演电视剧呢,你弄个毛巾遮住鼻子以下,就俩眼睛眨巴着,我就认不出来你是雷晓磊了?”
“唉,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和解凯相对无言,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抽得办公室烟雾腾腾。十一点的时候,公司门一响,我以为是王欢回来了,急忙起身到外间看,开门进屋的却是郝根学,我忙喊了声“郝哥”。
郝根学没回身应了我一声,又把一个女的让进了屋子,我一看,居然是齐盈,赶紧也问候了一声:“齐盈,你好!”
“雷晓磊,你好!”
日期:2010-01-19 08:28:54
解凯闻声出来,也和齐盈打了声招呼,“齐盈,你来了?”
他这一问,郝根学就是一愣,“怎么,你也认识齐盈?”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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