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解释：“郝哥，我和齐盈是同事，解凯经常去找我，就认识了。”
　　我和解凯焦不离孟，这个解释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合理，郝根学一听，连连点头，“哦，好，省事了，一句都用不着我再介绍了！哈哈。”
　　进了解凯的办公室，解凯忙着去烧水，我拉了把椅子坐着，郝根学和齐盈坐在沙发上，距离相当近，齐盈一落座就说：“雷晓磊，开着空调你怎么还抽那么多烟？”
　　“没事干就抽几根，”我本来又摸了一根烟，听她这么一说，赶紧放回烟盒，“我们公司又经常没事干，所以，一天两盒就出去了。嘿嘿。”

　　郝根学看解凯落了座，咳嗽两声，说，“我今天找齐盈来，其实是想跟他们公司合作一下，他们介绍，咱拿一栋楼的内装。”
　　我一听要搞装修，忙问，“郝哥，咱们公司业务范围里没那些，而且，那个据说要二级资质呢，行不行啊？”
　　解凯说：“你别打岔，听郝哥说完。”
　　郝根学看了眼我，说：“小雷，营业范围没那些，可以变更，不行了再弄个照，几千块，一个二级资质，一两万也就买到了。”
　　“咱们谁懂装修啊？”
　　齐盈说话了：“我懂。”

　　我还是觉得有点茫然，“你懂……你又不是我们公司的。”
　　郝根学一笑，“小雷，咱都是自己人，齐盈介绍活给，还能害咱们？”
　　“郝哥，你别误会，不是害——”我又看了眼齐盈，忙说：“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们。”
　　齐盈一笑，没有理我。
　　商议了半天，大家拿出个计划，公司出钱马上办照、拿资质，这些由郝根学去办，解凯去了解目前市场上的各种材料的价格，包括找几个能领头做工程的熟手，齐盈负责介绍客户，她从利润里提三成，我的活就简单多了，没有一点技术含量：去“人市”找民工。
　　我不知道外地有没有“人市”，反正西安有不少。“人市”不是“人才市场”的简称，“人才市场”上都是“人才”，人市里则是大量拥进城的农村廉价劳动力，知识严重欠缺，专业知识也欠缺，有的只是一身的力气。他们大多数人连技术含量稍高点的家装活都干不了，筛沙子都有不合格的，他们只能干粗笨的活，比如砸墙砸地，但是把墙砸透地板砸个窟窿让上下左右两家人能对上眼的事也不少见，简单一句话，那就是善于摧毁不善于建设。

　　但是，“人市”上找来的劳动力，要价非常低廉，我曾经找“人市”上的人拉过个柜子，结果拉到最后他因为几天没挣到钱都没怎么吃饭，抬柜子上楼的时候他的腿猛打晃，脸上冷汗直冒，把我吓得不轻，生怕他噗通一声倒下我还说不清，就赶紧问他顶得住不，最后他把柜子往地上一放，喘着气哭丧着脸说：“大哥，你先把钱给我，我去吃碗面……我绝对不跑！”

　　那个抬柜子的确实没跑，可是今天要我负责的项目居然就是去“人市”上找人，我难免有点不忿了：“给我安排点其他的行不，这个也太没技术含量了。”
　　齐盈一笑，问我：“雷晓磊，什么叫高层？”
　　“七层以上嘛！”这有什么难的，“嘿嘿，我还知道钟楼三十六米，大雁塔六十四米！”
　　“你没说对，那是以前的定义，现在的定义是，10层或者10层以上，再或者高度超过28米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称为高层建筑结构。”
　　“哦?”这个我还真没听说过。
　　“建筑高度超过100米时，称为超高层建筑。”齐盈又说话了，“你连这些皮毛都不知道，还嫌给你安排的工作没技术含量？”
　　“好好，随你们派，我到人市找了人就自备大锤，你们都是知识分子……我领着兄弟们开抡！”

　　“神经病，谁让你抡大锤了？内装你都不懂？砸墙砸地是人家住户干的！”
　　“我操，不是吧？！”
　　解凯嘿嘿一笑，“雷晓磊，你不能去工地，你去了咱干了还得给人家赔钱！”
　　聊了一会，大家商议去吃饭，碰巧在这时候，郝根学手机响了，电话一响我们才知道，原来是他约了个饭局，记忘了。郝根学说了半天，饭局也没推掉，只好走了，走的时候恋恋不舍的。
　　郝根学走了，解凯看看我俩，包往胳膊底下一夹：“我有点事先下楼，你俩聊会，我在楼下等你们。”说完，不等我和齐盈说话就走了。

　　解凯一走，我和齐盈面面相觑，对望了几眼，齐盈总算少了点那种我完全不熟悉的干练和成熟，有些忸怩起来。
　　我忙问她：“你还喝水不？”
　　“不喝。”
　　“那你吃瓜子不，我抽屉里有。”
　　“谢谢，不吃，”说话的时候，齐盈左顾右盼的，“雷晓磊，咱俩也下吧？”
　　“先别急，”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必须问出来了，“你和郝根学……什么关系？”

　　齐盈看了眼我，说：“朋友。”
　　“哪种朋友？”
　　“朋友还有哪种？”
　　“朋友多了去了。”
　　“刎颈之交、泛泛之交、淡如水是君子之交……小人之交甘如醴，吃喝的酒肉朋友，知己分个红颜蓝颜，还有忘年交，”我板着指头算开了，“夫妻结婚了也可以继续当朋友，男女恋爱更是朋友，叫男友和女友，另外，还有益友、诤友、损友、炮友，俩同性恋搞上之前，也得先当朋友吧—”

　　“雷晓磊，请你自重！”齐盈“刷“站了起来，“你别以为现在还是五年前！”

日期：2010-01-20　07:23:08

　　我一惊，也站了起来，赶紧辩白：“我没以为啊！”
　　齐盈犹豫了下，愠怒地看了眼我，又坐了下来，说：“雷晓磊，你踏踏实实做事挣钱吧，我知道你不爱过日子，你也不会过日子，可是你还得过，是不是？”
　　“嗯。”这句话里也许有一丝曾经有过的情意，再或者纯粹就是一段曾经历时约800天的记忆的延伸，我不是太确定，就说，“谢谢，我会的。”
　　“咱俩分手以后，隔了一年我结婚了……去年离了。”
　　“哦？！”

　　也许是我的表情有些太过诧异，齐盈问我：“你不知道吗？”
　　“没人告诉我……我怎么能知道？”
　　“哦……也是。”
　　解凯还在楼下等，我坐了下来，看着齐盈的眼睛，对她说：“齐盈，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郝根学这个人很复杂——”
　　齐盈打断了我：“你不要掺和我的事，现在咱俩没有关系！”
　　“对，咱俩是没关系，我告诉你只是想提醒你。”我没有放弃，“你可能不知道，郝根学有很多债务，而且他也不是三十八，是四十四。”

　　“哦？”齐盈眉头皱了起来，“你听谁说的？”
　　“债务是解凯跟我说的，在这次见到你之前就说过。他的年龄，是他亲口说的。”
　　“怪不得了……”齐盈被我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眼神躲避了下，又望着我，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可以不给我说。”
　　“我告诉你是因为我认识你，就算咱俩分手了，我也不希望你被人骗了，”我摸出根烟点上，说：“咱俩分手的时候，闹得很不愉快，后来我一直想当面对你说声‘祝你幸福’，可是没有机会，今天告诉你郝根学的事情，就当是我用实际行动对你说了一声。’”
　　“你祝你自己幸福吧，操心还挺多的……”齐盈看着我，皱着眉头又问：“雷晓磊，分就分了，还非得说点什么？”
　　“对，是要说一句，”我看着齐盈，这张曾经熟悉无比的脸已经变得陌生了，“我觉得人生就像是下棋，恋爱婚姻求学生儿育女赡养父母这些事都是大事，就像是正规严格的比赛，要是我失败了，我就应该祝贺对手，反思自己。”
　　“嗯，你继续说。”
　　这个问题我之前就想过，吸了口烟，我斟酌着又说：“既然输了，我就应该有风度地推枰认输，而不是恼羞成怒，或者借故溜了……那样不算面对失败，实际上比失败更傻b、更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