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7-18 18:22:00
4-6
那晚联欢会结束后普华留下来整理教室,她去了顶层的六班教室,踮着脚从后门的玻璃往里看。黑板上还有粉笔字,角落挂着彩带,桌椅也没摆回上课的样子。门是锁上的,即使没锁普华也无心走进去,毕竟她从这个集体走出来,出来了就意味着不能再回去。
她站在顶楼的平台上接雪花,冷却心里总还星星不熄的希望。她把身子探到扶梯外,感受冰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化成泪水的感觉。有人从黑暗的柱子后面闪出来,把她探到外面的身子拉了回来。
“小心掉下去!”
“掉下去会怎么样?”她从积雪的反光中辨出施永道露在羽绒服外的眼睛。
“我不会让你掉下去!”他无理可讲,说出的话是一团雾气。
“为什么……是你?”她等待的等不来,不等的每每都来。
“为什么不是我!”
他渐渐学着不去死缠烂打,体谅她刚刚进入文科班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她依然躲避,有个不太牢固的壳子,走到哪里背到哪里,他愿意跟,但不愿意见她躲进壳子里。
他们一起下楼,她突然拿出书包里的贺卡举到他眼前,问他:“这个是不是你给的?”
时隔两年再次收到“至上”的贺卡,她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他反问。
“没怎样……”她觉得累,失意,并不是不感动。卡上写着希望她每天都快乐,而她现在每天都不快乐,努力了,依然不快乐。
“你怎么了?”他锲而不舍的追问,她与他并肩站在雪里,摇摇头仰望着天空。
纷纷落落飘飘摇摇就是她此刻的心境,再久的热度,最终也要冷却。她对纪安永还有热度吗?应该是有的吧。
“你……别等我……” 她把怀里沾湿的贺卡还给他,“我不喜欢这样!”
他耸耸肩,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你不喜欢是你的事,我喜欢是我的事。”
几天后,换过信封的卡片重新回到普华位子里,旁边多出了三瓶不同牌子的跌打喷雾剂,每个瓶身上都贴着便签,写着“至上”,“至上”,“至上”。
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日期:2010-07-19 09:40:03
(继续)
高一的懵懂,高二的躁动,长一岁,普华就学着多一份的沉淀与默然。身边的朋友都感觉出她的变化,似乎那是成长所要付出的必须代价,少了欢乐,多了忧虑,褪去了单纯,用冷漠武装自己。
除了蒋中天在语文上构成一定的竞争,普华的学业保持在优秀,会考科目相继顺利通过。考后她谢绝了娟娟邀请的“焚书”庆典,也没像其他同学K歌购物慰劳自己,而是用了两天时间把初三以来的所有东西分门别类的整理收纳,把自己过去三年的历史,细细的回顾了一次。
当初那本化学题集还夹着纪安永丢弃的紫色信封,偷配的钥匙至今压在抽屉里的报纸下面,她写给纪安永三封信的草稿,几乎被她自己翻烂了。
把存放着回忆的物品封存起来,也就象征着普华对这段无疾而终的友谊彻底放弃。娟娟说她不适合纪安永,纪安永也不适合她,这样的结果很好,两不相干了。沐海英也说,与其长痛不如短痛,不做朋友也不会怎样。
确实,她不在乎多一个朋友,或者少一个。那么施永道呢?拿他怎么办?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两年过去了,他一如既往的追在她身后,他的热情是否有用完的一天,普华不确定。她但愿朋友们说的都是对的,他能早日看开,早点放手。可她也有某种预感,从施永道站在建一前对她说“我喜欢你”开始,他会一直这样傻傻的“等”下去。
日期:2010-07-19 10:37:21
4-7
高三最后半年,就在大家忍受着一轮又一轮总复习时,施永道挨了学校一个警告处分,因为他拆了蒋中天的自行车。在停课,写检查,请家长等一系列措施过后,这件事又在高考倒数百日戛然而止。点名批评的字报被一模成绩红榜遮盖住。施永道拿了全理科班第二名,连训导主任都不同意把警告处分的记录放进他档案里。
普华自从通过沐海英了解到整个事件,一方面对施永道行事冲动赶到无可奈何,另一方面又希望他能否极泰来,不要因为一时的鲁莽毁了自己的前程。好在,他的成绩战胜了一切。
一模分析完考卷,普华被施永道堵在了放学后空无一人的楼道。
她次次问他“你要干吗”,弄得他也是次次眉头深锁,老大的不高兴,这次她索性不问了,等着他说话。
“走,去建一,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去了就知道了,走吧。”他刚脱离苦海,还背着处分,她心软了。
建一里客人很少,老板给他们盛了奶酪就回后厨做事,最后两个学生走后,小小的奶酪店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普华端着奶酪杯看着店外陌生的路人,永道打开书包窸窸窣窣往外掏东西。他把一厚叠东西推到她面前,翻开了最上面的第一页。
日期:2010-07-19 18:16:58
(继续)
“你看这个,我要学生化报北大。这是北大招收的所有文科专业,好的都挑出来了,那的外文系和中文系都是国内最好的,当然,也许你喜欢学别的专业,所以慢慢看,慢慢想,然后挑个好找工作的。” 他不动声色压下她的挣扎,从本子里抽出一张纸,“这是近几年的调档线和分数线,一模成绩出来大概就能确定了。左边是理科,右边是文科。”
普华终于对他的擅自主张有些光火,甩开手站起来,“施永道,谢谢你找这些给我,我会认真考虑志愿的事,但现在真的没有想过,什么都不能答复。”
他也跟着站起来,又压着她坐回去,“我还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
“当然有……”他预料到她可能装糊涂继续躲下去,有点无奈,可又不能再任她无限的拖延,“再有几个月就毕业了,你得告诉我,我们以后怎么办?”
“……”
“说话呀!”他殷切期盼,不是一日两日,盼到最后,她无言以对,给他的又是沉默。
他们默不作声的对坐了二十分钟,他受够了,抓起桌上的东西敛进书包,拉起她往外走。
“你跟我出来!”
“干吗……”
“出去说话!”他气极的拉她,以当初带她跑八百米的速度拉着她往护城河边狂奔,从河边跑进午门广场,最后带她进了黑黢黢的城门洞,才气急败坏的放开她。
“你跟我说实话,你和那个蒋中天……是不是那个了?”
他蹭了满额头的汗,鼻孔里呼着粗气,书包扔在地上的狠劲像是头被激起怒气的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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