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武帝的皇后陈阿娇绝育,为求子嗣,陈皇后求医问药花费数千万。贾皇后的情况虽与陈皇后不同,但是晋朝人不懂生儿生女取决于染色体组合,当时的医学又类同于玄学,贾皇后少不得会让太医进呈种种所谓的偏方秘药,有些药还可能取材怪异、见不得人。所以程据每次见贾皇后总是鬼鬼祟祟的,给人留下充份的想像空间,谣言遂起。
也有一说,贾皇后为求子嗣,所以载人入宫淫乱。此等宫闺秘闻,历朝历代都有流传,大多只是捕风捉影,不经之谈。
此前相传秽乱宫廷的皇后,有汉武帝的皇后陈阿娇、汉成帝的皇后赵飞燕,且不说这些也只是传说而已,就算传说属实,也都事出有因。陈阿娇本来就不育,后来又失武帝欢心,得侍寝,所以有可能求助外人;赵飞燕本身也是不育,她与妹妹赵合德虽然始终得到成帝宠爱,但是汉成帝荒淫过度,身体每况愈下,到后来必须借助春药才能行房事,生育能力也大有疑问,赵飞燕求嗣心切,出下策借精求子,也是可能的。
贾皇后则根本没有借精求子的必要。司马衷生有太子司马遹、贾皇后生有四位公主,这证明二人都没有生理问题。贾皇后独擅后宫,司马衷是任她摆布的木偶,两人结婚二十年生有四女,虽然不是高产,司马衷已经足够勤奋。
司马衷脑子庸聩,身体未见孱弱。元康年间司马衷正当壮年,夫妻俩通力合作,已成功出产四位公主,完全可以再接再厉,生产出皇子来,贾皇后何必涉险?
日期:2009-02-18 01:04:16
6、贾皇后的真实困境
说贾皇后载人入宫淫乱是涉险,并非空谈。
虽然说元康年间贾氏专权,但是晋朝贾氏的专权与西汉吕氏专权、霍氏专权,不可同日而语。
无论外戚专权也好、权臣专权也好,实际就是从皇帝手中窃取威权,震慑朝臣。吕后是惠帝之母,在当政期间她也得到了那些开国老臣的支持,帝国最强大的军队尽在她的掌握之中,而刘氏子弟在她的打击之下,要么臣服要么身死,完全丧失反击之力;
霍光专权之时,刘氏宗室的力量已经很弱,而霍光的亲信占据了朝堂上上下下,军权也尽在霍光的儿子、女婿手中。昭帝充分信任霍光,而宣帝从民间入主未央宫,在霍光生前,他就是一傀儡摆设,因此霍光才能尽情施展,打下汉宣中兴的基础。
贾后控制朝堂,根本无法达到吕后、霍光那种程度。别说贾后,就算武帝复生,也未必能够像霍光那样,大刀阔斧的改革积弊。武帝在世时一味的纵容公卿,不敢得罪。皇帝尚且如此,何况有窃国嫌疑的权臣?
要武帝死后的历次政变之中,大多数高门士族选择充当看客,一副事不关已的姿态,反正谁输谁赢对他们影响都不大,无论谁赢了都不敢得罪他们,反而会想方设法笼络他们。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乐得看国家多难。
杨骏上台,加官进爵;汝南王上台,再次加官进爵。杨骏等人心中未必分不清对错,但是他们逼不得已。统领群臣的武器有二:一曰赏二曰罚,现在满朝文武都做出性冷淡的样子,打又打不得,怎么办?只好花钱买人气。结果效果还不理想,公卿们得了好处还卖乖,摆出一种无欲则刚的高姿态,杨骏等人热脸贴上冷屁股,徒增笑料而已。
贾皇后上台之后,这种现况并没有得到改善。
所以,执政是表面风光,受用不受用当事人冷暖自知,贾皇后处心积虑争夺权力,到手之后才发觉烫手,才知道当家不易。众公卿将看客姿态坚持到底,还是冷眼旁观,做永远不跳下墙头的墙头草。
贾皇后只有利用亲戚关系构建自已的内阁,主要依靠河东裴氏、琅琊王氏,还有本族贾氏,再加上一个寒族出身的张华,维持朝堂的运作。贾皇后是幸运的,她的亲戚中有能耐的人不少,比如裴頠、贾模,元康年间有九年太平岁月,这两人居功至伟。
形势注定了贾皇后的内阁很难有大作为,勉力维持平衡,不出大乱子,这已经是它能力的极限。仅凭着少数几人想推动整个时代向前进,那是不现实的。前文讲到过,王戎刘颂等人也曾想革除时弊,通过实行《甲午制》等进行吏治改革,这些尝试最终不了了之。
阻力并非来自当权者,而是来自满朝不作为吃干饭的公卿大臣。元康年间是西晋王朝日落前的最后一抹余晖,绝大多数人都在坐吃等死,面对来时大难,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元康九年之前的贾皇后,头脑无疑是清醒的,可以说作到谨言慎行。仔细考究史料,除了所谓莫须有的“荒淫”,贾皇后没有犯下任何别的罪行;而贾家,也没有历代外戚专权时那种跋扈专横。若说贾模、贾谧专权,他俩的官职一直远在张华、裴頠之下;贾模至死爵位不过是乡侯,食邑千户,远少于孟观等人,贾谧因袭贾充的鲁公爵位,一直没有增封,《晋书》上说贾谧“奢侈逾度”,这是当时的社会通病,不足以为罪证。
整体而言,元康九年之前的贾氏,还是修身励节严以律已,以江山社稷为重。至于何以到了元康九年,贾皇后就晕招叠出,自取灭亡?这个原因很复杂,容后再表。
清醒时刻的贾皇后,应该清楚的看到自已的处境:腑肘之间,是袖手观望的群臣,他们从来不为我用,随时有可能投靠政敌。
若说洛阳群臣不过疥肤之藓,那么在视线之外,几十万大军包围着洛阳,他们的统帅都姓司马,这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武帝临终安排的四方藩镇,几经变换,已经面目全非。楚王司马玮、汝南王司马亮、秦王司马柬已经过世,赵王司马伦也在洛阳担任一个闲职。
到了元康九年初,除了淮南王司马允依旧镇守寿春,镇守长安的变为河间王司马颙,镇守许昌的变为范阳王司马虓(待详考),镇守襄阳的变为新野王司马歆,镇守邺城的变为成都王司马颖。这几个王后来个个都是“八王之乱”中的活跃份子。
外戚与宗室的矛盾始终不可得到很好的调和,杨骏时期是如此,贾皇后时期也是如此。虽然有赵王司马伦、东武公司马澹可以算为贾氏一党,但赵王司马伦为老不尊,历来没有威信,能力也很差,元康年间他出镇关中,讨伐氐族齐万年叛乱,大败而归,声望更是跌到了谷底,只能担任一些闲职;东武公司马澹是宗室疏族,口碑同样也很差。两人无法代表宗室。
之前对宗室有点影响力的下邳王司马晃已经去世,另一位宗室元老梁王司马肜倒在朝中任职,官还不小,拜大将军、尚书令、领军将军、录尚书事。可是这位元老也存在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与赵王一样,也是在关中铩羽而归,声誉大损;第二个部问题更要命,他不阿附贾皇后,他是皇帝的叔祖,没必要巴结贾皇后,后来赵王起兵杀贾皇后,他也是主谋之一。
此外还有一个高密王司马泰在朝中任尚书令,此人是皇帝的从叔,在宗室中威望也很高,可惜也不是贾皇一党,元康九年病死了。
到元康末,宗室其实还是晋朝最强大的势力,可惜,宗室的弱点完好无损的保持了下来,依然还是一盘散沙。在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殒命之后,宗室成员更加明哲保身,五大藩镇也保持着观望的态度。
元康年间的太平就是建立在这么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上,这种平衡的脆弱,可以用当时流行的一种歌舞来做比喻。这种歌舞俗称“晋世宁”,表演方式是拿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酒杯等易碎物,用手快速将盘子翻来覆去,边跳边唱,歌词如下:
晋世宁,四海平,普天安乐永大宁。
四海安,天下欢,乐治兴隆舞杯盘。
舞杯盘,何翩翩,举坐翻覆寿万年。
设想,酒杯在盘子上随时可能摔个粉碎,这样的“晋世”倒底是“宁”还是不“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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