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平常早半个小时到医院停车场等吴建乔，他不紧不慢地开车准点上班。一看到他，见了救星似的，急忙摇着尾巴跟哈巴狗似地低头哈腰。
　　他安慰我：“我刚才已经给卢教授打过电话，好惊险，他正打算出国，答应晚两天走帮忙看看！凌战母亲什么时候到？你别忘记叮嘱家属把病例带着！”
　　“今天上午到，谢谢吴老师！谢谢吴主任”。
　　随后联系凌风，她已经在救护车上，再过一个多小时就到，当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时，她又哭了。我继续给凌战打电话，他的手机仍然关机，又打电话到他们公司前台，问完说大后天回来，我说能不能要到杜静初的手机号或者帮着联系到他们，前台小姐尴尬地说她也没有办法。后天，如果病情严重，谁知道赶得上赶不上手术，真是糟糕透顶。

　　上午10点，一辆120闪着红蓝灯惨叫似的，拉着凌风母女还有几名医护人员开进总医院，我早已等候多时，和吴建乔打好招呼翘会班。
　　凌母被推下120，她脸上罩着氧气面罩，胳膊上插满管子，瘦弱得像一片枯叶，整张脸惨白沧桑。目前她处于半昏迷状态，用尽全力微微撩开眼皮看我一眼，那眼神意犹未尽，然后闭上。以前我每次见到她，都暗自承诺，等结婚后会好好孝顺这个寡居的婆婆，因为我爱凌战，爱屋及乌。
　　我，凌风，还有其它医护人员，一起把凌母推进急救病室。卢教授早有准备，和送她们来的县级医院医护人员交接完病情，开始认真地为凌母做各项检察。朝廷有人好做官，医院有人好看病，我比别人更深知此理。
　　趁个空档，我带凌风去办住院手续交押金，她带来的几千块钱所剩无几，瞪着两只空洞的眼睛看着我，然后眼泪哗哗往下流。
　　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是还有我吗？”
　　办完住院手续，陪她在一旁等检查结果，她两颊的腮帮子消瘦得缩了进去，人十分憔悴。帮她去外面买了杯热奶和面包，强迫她吃下去，她的肩膀因为惊恐轻轻哆嗦。

　　我安慰她：“到这就没事了，放心吧！”
　　等了好长时间，检察结果出来了，卢教授把我们叫到办公室，他严肃地说：“简单讲患者冠心病到了非常危险的程度，她的心脏血管狭窄范围超过70%，必须做搭桥手术，而且是尽快。我这样说，你明白吗？小霍！”
　　“明白，那您什么时候可以安排手术？”我毕恭毕敬地问道。
　　“你们今天去筹钱，明天上午安排手术，后天我要去国外开会！”
　　“好的，谢谢卢教授”，我和凌风千恩万谢，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下午妈特意跑一趟医院，帮我从银行提出10万现金，战战兢兢携带巨款和我碰头，说差点吓出心脏病。
　　我陪凌风去楼下缴费，她妈没有医保，这对一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可是眼下，把命保住了是唯一的目的，钱来日方长。我知道凌战如果在身边也会这样做，他是个孝子。
　　交完钱凌风把我拉到没人的地方扑通跪下，她塞给我一张欠条。
　　“霍姐，没有你，我妈真的完了，我也完了。这钱等哥回来，一定还给你！我跟我妈说哥哥出国了，联系不上手机。”
　　“这些都不重要，你去照顾伯母吧！我也该回办公室，今天晚上我值夜班，你有事到那边老楼三楼办公室找我。

　　紧绷的弦暂时舒缓下来，命悬一线，说的就是这个样子。在金钱和权力面前，人的命运是如此脆弱和悲哀。
　　日期：2012-03-31 23:01
　　52
　　晚上，产科病房相安无事，和一同值班的副主任打好招呼，去心外科病房看看凌风母女。走出产科大楼，外面一辆刚拉完病人的救护车，关掉歇斯底里的喇叭，任车顶的红蓝灯无声的闪烁。今天看见它们特别感慨，心里说不出来的惆怅。
　　轻轻推开病房门，看见凌母紧闭眼睛。修养一下午，气色比刚来时稍微好转，但相对正常人来说还是气血不足，没精气神。一颗危机四伏的心脏，每时每刻泵血给全身各个器官，所承载的负荷好比正常人背负了一个几十斤的大包袱。
　　悄悄走进凌母病床探视，这是一个三人病室，家属和病人拥挤一处，摆出各种睡姿，连门口供家属休息的椅子都睡满了人，不管哪个科，总医院很少有空床的时候。凌风劳累过度，坐在小板凳上靠着床边睡着，屋里冷气开得十足，我帮她批上滑落地上的外套。

　　顺手看看她输液的管道运行正常，不便打扰，准备离开。似乎是听见动静，凌母费力地微睁开双眼，在背后轻唤我的名字，气丝微弱：“霍。。。霍。。。”
　　我转身，摆出微笑站在她身旁轻声道：“伯母，您醒了，感觉好点没？”
　　她用力抬起枯瘦如柴的手，手背上爬满条条青筋，我赶紧抓住，一手顽固的老茧，和凌战的手一样。凌母转动眼珠，紧紧盯着我，似乎有话要说。我伏在她耳边，小声地安慰：“您别担心，明天的手术有我和凌风在呢，凌战出国了，手机联系不上！不过他过几天马上就回来。”
　　随即她一颗眼泪从眼角滑落，点点头，安心闭上眼睛。这个可怜的饱经风霜的女人，年轻时坚韧得如一堵墙，把懦弱挡在外面，现在却虚弱地躺在床上，断垣残片不堪凋零。
　　第二天早班交接完，未等查房，吴主任说我可以提前下班，真是一个体察民情的好上司。
　　我陪凌风等在手术室外，亲眼看她哆嗦着手签下手术同意书，她一趟趟在楼道往返，隔几分钟就往手术室门缝巴望。不耐烦地问我，除了安慰和陪伴，我没法替代她。在煎熬中度过几小时，以至于到最后对时间已经麻木。

　　手术室的灯灭了，卢教授和医生护士走出来，他微笑着说：“手术很成功！不过要转到监护室观察24小时，如果病人没事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谢谢，谢谢卢教授！”我感激涕零。
　　和凌风相拥跳跃，她喜极而泣，我也觉得仿佛完成了一个任务，等凌战回来可以给他交代，明天他应该回来了吧！
　　凌战无暇顾及追在身后的杜静初，他推着行李匆匆离开机场，抬手招来一辆的士。
　　去三亚开会，他不能摆脱逃避之嫌。晚上跟着杜静初去外面的酒吧喝酒，一想起佟慕云和霍许，不知不觉就越喝越多，脑袋昏昏噩噩不省人事，后面的事已记不清楚。
　　翌日早晨酒醒，如同梦游，杜静初赤身**出现在他床上，他只觉得一阵恶心，俯身冲往厕所狂吐。在浴室折腾半天，被凉水一刺激，想起昨晚的枝节末叶。他醉得一塌糊涂，被杜静初扶着回到房间，一起跌倒在床里。杜静初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继续搂着他，在他的敏感部位不停摩擦，凌战有了反应，杜静初趁势主动送上红唇，就这样在他神志不清又情路受困双重作用下，两个人一起滚到被子里。任是皮肤被洗澡巾擦得通红，他仍不停地摩擦解恨，他觉得身体上还有心灵上覆盖了一层皮疹似的污点，怎么用劲擦也擦洗不掉。凌战对着镜子呜呜地哭了，他对霍许承诺的美丽诺言全部变成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