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绪杂乱无章，一想到即将面对霍许如同老鼠见猫。从浴室出来，杜静初穿戴整齐，对镜子整理她的大波浪头发：“如果不知道怎么面对女朋友，不如我帮你去说，其实你们一直都有问题，只不过掩耳盗铃罢了。顺便说一句，我是自愿的，不会为难你”。
　　“你给我闭嘴！”他粗鲁地打断她。都说女人对第一次格外看重，其实男人也何尝不是，他没把最珍贵的交付给霍许，却白白浪费在杜静初身上，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恶心，肠子都悔青了。临行前收拾行李他只顾胡思乱想，忘了带手机充电器，到三亚刚下飞机就没电了。然后几天接连开会，晚上回房间才想起，走得匆忙都没给家里打个电话。这几天他眼睛一直在跳，预感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他用饭店电话给老家打，拨了多次没人接听，凌风忙于在省城找工作，打她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没人接。其实凌风为省钱起见没开来电显示，她在病房，多半把手机调在震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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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战下了飞机直奔公司给租的房子，先给手机把充电器装上，然后疯狂地往家里打电话，他的心被悬在嗓子眼，一遍遍地打就是没人接。继续联系凌风的手机，通了也是没有人接。他快要疯了，热锅上的蚂蚁似地在屋里打转转，恨不得把脑袋往墙上撞。
　　想来想去有点眉目，幸好，去年春节回家拜年，碰见村长，他承包了个水果加工厂，塞他一张名片，他家离村长家不远，不妨打过去问问。
　　电话那头传来村长老婆粗矿地声音：“哎呀，你这倒霉小子，你妈前几天犯病，拉到县医院急救，后来凌风哭着回家收拾行李找我借钱，说什么要转到省总医院，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你快去吧！”
　　凌战忽地一下坐在床上，如同一具僵尸，又马上过电一样，从床上弹起来，狂奔下楼，伸手打车催司机加速开往总医院。这时他的手机短信接二连三地响起，不知进来多少条，拿出来只看发件人就知道出事，不是凌风就是霍许的。
　　经过24小时观察，凌母没有发生并发症，一切安好，转到普通病房继续疗养。凌战冲进医院抓住个护士就问，三步两步飞奔到病房，他颤抖着左手怎么也没勇气拧开门把。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看见母亲虚弱趟在靠窗的床上，心如刀绞。
　　“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知不知道妈到鬼门关走了一趟，打你的手机一直关机，你干什么去了”，凌风从厕所回来，在门口看见哥哥气得直哭，愤怒击打他胸口。
　　凌战搂着她安慰道：“别哭，哥忘带手机充电器，我用酒店电话往家打好多次都没人接，最后才知道你们在总医院，跟我说说妈的情况！”
　　“如果没有霍许，妈早没命了！”凌风把来龙去脉和他介绍完毕，凌战听完，更是愧疚的五内俱焚，罪恶感又增加五倍。

　　我在医院门口花店买了一大束粉色康乃馨和白百合，到病房探望凌母，正好看见这对互相抹泪的兄妹。再见凌战，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万般无从开口，稍微停顿了一下，装作没事人似地招呼他。
　　“大忙人，你回来了！”一如往昔拉他的手，假装把前几天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
　　他竟然神经质地反弹：“别，我刚来，手不干净！”
　　我奇怪地看他一眼，只觉得他今天古怪些，想是还生我的气，于是笑着把花递给凌风，凌风接过去找花瓶插花。
　　“进去看看伯母吧！我提议！”用胳膊撞了一下他的后背。

　　推门进去，麻丨醉丨已过，凌母睁开眼，看见凌战，又看看我，她努力挤出一撮虚弱的微笑。
　　凌战跪在病床前，握住她的手，泪如泉涌，这个中滋味，只有他们一家三口最明白。
　　“别哭没事，我知道你出差在外身不由己，幸好有凌风和霍许在，不然我早就一命呜呼见阎王去了！”她伸出插着输液针头的左手，怜爱地摸摸儿子的头，从几何时，他们的宿命紧紧联系在一起，不是我等未经历过风霜雨打的城市子女所能了解。
　　因为手抬得太高，血液回流，顺着输液管道流出来，我赶紧帮她放平手，简单处理一下，然后笑呵呵地说：“伯母，看您今天的气色就比昨天强，说明手术非常成功，马上就会康复的！”
　　“恩，我盼望着早点好起来，好参加你们的婚礼！”她的脸似开出一朵沧桑的菊花，那是发自内心的，从做父母第一天开始就应该期盼已久的。

　　“您好好养病，我先回病房！”听她这么一说，到让我觉得不好意思，找个借口闪人。
　　“送送霍许！”凌母嘱托。
　　“不用了，他刚来，你们还有好多话要说，不过凌战，不要让伯母过多说话，她刚做完手术最主要的是休息，我走了，有空再来看您！”说完转身出来，其实满心期待他能送出来，说几句贴心话，毕竟我心里好有好多疙瘩没有解开。
　　可是凌战只朝我似是而非地笑笑，并没有要挪动的意思，我只能失望地回回头独自离开。说不出来的感觉，反正他这次出差回来，给我的感觉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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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盼望着，我和凌战之间，因为伯母的病，可以因祸得福。不都说风雨过后见彩虹吗？这样一想，心头的那点负担轻了许多，还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的东西？那点纠葛过去就算了，何必指望他先道歉还是我先软下来，没有什么比我们能在一起平静地生活下去更重要。
　　田鸡闻讯买了水果来医院探望凌母，临走前仍像往常一样绕道妇产科看我，我一会还有个手术，正忙着做准备工作，没空搭理他。
　　他似笑非笑地拿我开涮：“下次麻烦大姐你再吐槽的时候别喝那么多酒，就算喝醉也请你保持点风度，千万别在大街上把高跟鞋脱下来当众敲我的脑袋！”
　　“果真有此事？”我瞟一眼他的肉肉眼表示怀疑。

　　“谁要说瞎话谁就烂舌头。还有，为了帮你出口恶气，一拳打了那个扫把，没想到他骨头那么硬，害我手关节疼了好几天。不知道那小子平日是否是个练家子，下次碰见理论理论！”他还故意伸出手指给我看。
　　“算了，你几次都占他便宜，还得理不饶人，估计以后碰见的概率不大。我要忙了，你自便，要不要我把新来的几个小护士介绍给你认识一下？”看他鳏寡孤独的样子，一心为他做媒。
　　“打住，打住，我妈就是护士，千万别再给我弄一个护士当老婆，不然我这条小命提早报废也说不定。我走了，再见！”他急忙闪人。
　　我迟疑了一下，眼前扫过佟慕云的影子，又迅速地摇摇头静心下来，准备手术工作。
　　凌母一天天好转，我们的关系却陷入僵化。

　　每次我去看伯母，他的眼神躲躲闪闪，不知在逃避什么。举止动作也不像以前那样亲密，每次我拖他的手，都被他悄悄推搡掉，理由：“我妈在跟前呢！”
　　我实在受不了他前后判若两人的变化，找机会把他堵在一个没人的地方，直接逼问道：“你不爱我了吗？还是喜欢上杜静初了？为什么总躲着我？”
　　他的眼神迅速暗淡下去，急忙摇头否认：“不是，不是！相信我，对你的心从来就没有变过，只不过我妈的事弄得我精神错乱，一时忽略了你。”
　　“那好！既然没变，现在周围没人，你亲我一下，快点！”我故意给他制造一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