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学期,他回家时,拿一袋子脏衣服回去。回到家,父母愁眉不展,原来父亲所在的国企成为一个空壳子,发不出工资,让差一年就退休的父亲内退。而母亲在纺织厂中,工资极为低微。至于两个姐姐,嫁的都是普通人家,孩子要上学,对父母的困境也无能为力。
日期:2008-2-23 23:27:30
第二学期是他人生经济最困难的时候,虽然那时高校学费不贵,对于家境贫寒的他而言,也是很大的负担,他变得沉默起来,学习突飞猛进,因为他除了学习,根本没有任何娱乐。他每天最早去学校的食堂,好像被人赶着似的,买了最便宜的饭菜,之后带回宿舍狼吞虎咽。他吃得快,因为爱面子的他怕同学看到他吃这么糟的伙食。他开始学会一个星期洗衣服,把两套比较体面的衣服换来换去的。贫穷逼得他喘不过气来,在穿着洋气的同学面前,他常常有种无形的自卑感。
他从女生的眼光中看得出她们的爱慕,但他实在是太穷了,没钱去找女朋友,根本不敢去幻想什么,然而越不敢想就越渴望,他偷看黄色小说,常常在无人的地方手淫。男生有时候很喜欢在宿舍中讲女人,他每次都听得兴致勃勃,有一次,他们竟谈到了性爱,那晚他勃起了,又不敢在同学面前手淫,压抑得难受。
他相貌英俊、举止斯文、学业不错,大二之时,贫穷至极的他居然得到了邻班某位美丽女孩“一见钟情”式的爱慕。
爱情对于他而言,酸楚多于甜蜜,女友是省城中人,长相极美,家境虽说一般,也比他家要好得多,她性格活泼,跟大部分女孩一样,爱打扮,爱逛街,爱吃零食,而他什么都不能给她,就连两人一起出外散步,走了半天,连买杯凉茶的钱都没有,有时累极,也不敢去餐厅酒吧,随便在公共场所上坐坐就得了。女朋友有轻微的胃溃殇,有一次跟他走得久了,竟然在路上呕吐起来,他带着她去附近一个诊所,单单一次吊针,就花了他半个月的生活费。女友打吊针时,他一直牵着她的小手,女友很感动。后来曾跟他谈到此事。
穷小子是没有爱情的,就算有爱,也不能找美女,因为美女从小到大深受宠爱,眼光比一般的女人要高得多,果然日子久了,美丽的女友的怨言越来越多,她总是有意无意地说她的某位同学如何幸福,他知道这个女同学,长相比女友差得远,却有个有钱男友,男友把那个同学宠得像天使,这让女友深为不平衡。当然她还是非常爱他,只是这种爱带着怨气。他也理解这点,并且深为苦闷,最让他恐惧地是,女友班里有个男同学不顾他的存在,竟一个径儿地让她献殷勤,虽说这个男同学长相不如他,却也算得上青春帅气,读书成绩一向名列前茅,何况该同学是广州人,父亲还是知名企业家,其家庭情况、交际能力都比他强得多。女友还是对他有很深的爱情,没有接受这个男生,但他完全可以感觉到她内心的动摇,他越来越焦虑不安。有时候他真想拿刀把那个同学砍了,但没有勇气,何况女友还在身边,他现在还算是情场胜者,没必要去砍人,他所缺的只是钱而已,故而,虽然明知道家里很穷,他还总是想方设法找理由拼命地从父母那里要钱,以维持恋爱的费用。
那个周末,女友与他一起散步,在路边的品牌店中,女友看上一套衣服,她试穿一次,在镜中焕然一新,美丽至极,可这衣服太贵了,一套要五百块钱,她知道两人都买不起,只能脱下来口是心非地说不要,眼睛却盯着那衣服,他知道她非常喜欢,就是假装不知道,还勉强笑着谈别的事情,意图转移她的注意力,最后把她拉走,但女友失落的眼神让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再过几天就是女友的生日了,他又跟家人要钱,父亲声音颤抖地说家里没有几个钱了,再过几天找钱寄过来,他当时情迷心窍,居然气急败坏地吼起来。过了几天,钱寄来了,只有一百,女友生日那天他买个生日礼物给她,却意外地发现她穿上那套衣服,当时她看他的眼神有些尴尬,说是存了几个月的伙食费,才买到的衣服。可有位同学告诉他,根本不是这回事,是那个男同学送给她的。他去问女友,女友开始一直说是自己买的,后来哭了,还是没说衣服是谁买的,只哽咽着说,谁叫你这么穷呢?
女友第一次说这句话,几乎把他给击倒,贫穷真的太可怕,就算爱情在它面前也无能为力,他看着女友,忽然吼道:没有金钱就不能有爱情?女友哭了,又说出先前说的那句话,说我一直都爱着你的,可你真的太穷了……
木然,他能怪女友吗?好像不能,这年头对美女的种种要求越来越宽容,而他确实太穷,父亲年过六十,还在那个小镇骑三轮车载客,母亲也从纺织厂里退下来。在家里没事做,两个姐姐年纪比他大得多,父亲一向重男轻女,脾气又暴燥,对他言听计从,对两个姐姐却从没好脸色,非打即骂,所以两个姐姐早早就嫁人了,对父亲实在谈不上亲情,只差没有断绝关系,就算姐姐们对慈祥的母亲有感情,她们嫁的都是普通人,现在孩子大了,也要读书,花销不小。他的家境就是这样,在广州这种发达城市,比他有钱的学生多如过江之鲫,女友如此美丽活泼,诱惑如此之多,他能要求她像以前那样爱他吗?也许他应该放弃,但年少气盛的他绝对做不到,因为女友是他的初恋情人啊。
女友生日不久,学校就放假了,他没有回家,而是由同学介绍,到一家新开不久的合资大酒店应聘工作,他本想打个短工赚些钱,但酒店招聘人士告诉他,他各种条件都很优秀,完全符合酒店标准,但他们招的是正式员工,不想找临时工,让他另谋高就。
日期:2008-2-25 15:47:33
常言道:无巧不成书,其实生活比书本更加复杂,更有戏剧性,只是这种戏剧性的发展缓慢,不能像真正的戏剧那样,将尖锐的矛盾集中在某一天或者某一点上而已。
那天他在酒店面试失败,如果直接走出酒店,去找家教或者其它什么兼职,或许是另外一种人生,可惜,他就在那个富丽堂皇的酒店,遇到一个高瘦的中年妇女。
这个妇女常到酒店消费,知道这个酒店有鸭,她看到长相俊秀、高大挺拔却神情沮丧的大学生,初时她不知道他只是应聘酒店的普通员工,还以为他来应聘男公关,顿时眼前一亮,她主动找他攀谈,大学生心情沮丧之极,哪有心情和一个年龄比自己大得多的女人聊天,所以爱理不理,这个女人干脆单刀直入,说她看上他了,问他是否愿意陪她一晚,她会付给他很多钱。
血往上涌,换成以往的情况,他肯定断然拒绝,并且视为莫大污辱,可在那天,如同鬼使神差一样,他居然没有立即拒绝她,当然他也没有接受,正在他犹豫之时,那个女人已经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他。
电话号码在身上捂了七天,他也没扔掉,在这七天中,他曾经给一个小男孩做家庭老师,那个男孩子顽劣异常,他以前也是娇生惯养的,只干了两天就不耐烦,一走了之。他曾到女友家找过她,女友家穷,她有一个弟弟,正上高三,父亲是位城市小商贩,母亲是居家妇女,要培养一个大学生一个高中生,生活也困难。他知道,比起其它家境良好一天到晚看琼瑶小说的女性同学,他的女友相当现实,在她的天平中,钱极其重要,未与他提出分手,只是源于她对他还有爱情,但这不能长久的,他的贫困绝对不是短时间可以消除,迟早有一天她会跟他提出分手,投入那个有钱同学的怀抱。他怎么可以忍受之些,仅仅因为贫穷,就可以眼睁睁地看着爱情从眼前溜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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