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行动不便，可还是坚持做好吃的早餐给我，她自己烘焙的面包点心，真的很可口，我虽然想吃，可我更恨她这个狐狸精，没有她，叶申就不会动手，小小就不会死。
　　他们睡觉的床上，经常会多些死耗子，干扁的鸟尸体，狗的便便，垃圾堆捡来的卫生巾等等。珊瑚尖叫过数次，却没有摔倒，有任何流产的迹象。他们一定猜到是我，却没有丝毫责怪我的意思，依旧像往常一样对我笑，对我好。
日期：2010-4-26 23:22:00

　　这种平和安定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镜中，她笑靥如花，细长白皙的手指灵巧地梳理着我的发。最近，我被养的好，头发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干枯，脸颊上，竟也多了两抹红润。她温暖的手指轻触我眉间的印记，说：“细细，你应该是梅花妖，这朵花，多么美。”
　　我说：“我不是梅花妖，我的妈妈是鹿妖。”
　　她的脸上立刻闪出伤感又欣慰的光芒，说：“细细，你越长越像你的妈妈了，她是个那么可爱，那么单纯的女孩子，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
　　我说：“她爱那个男人吗？”
　　她蓦地笑了，说：“他？不是人，是仙，属于灵界……”
　　我嘟囔：“我不认识他，也不想认识。”
　　她一愕，转到我面前，蹲下来，握着我的双肩，盯着我的眼睛，态度庄重地说：“细细，不要恨他。不论他对你妈妈做了什么，都不要恨他。他是你的父亲，砸断骨头挑断筋，也还是你的父亲，他给了你生命。你的身上，流着他的血……”她牵着我的手，来到露台，俯视下面忙碌的人群，奔跑的孩子，微笑的老人。她说：“细细，你看，这个世界是多么美好，人，只要活着，就要感激上苍赐予我们的一切……细细，我希望你能做个感恩的孩子，不要对你曾经所受的苦难抱怨，怀恨，要学着接受。人的一生，就是苦中作乐，苦中行舟……”

　　我侧脸看她，她的表情柔和，眼神却凝重。那一刻，我竟对她产生莫名的好感，使我怀疑小小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她美丽，慈爱，如小红那般善良，怎么可能是个心胸狭小尖酸刻薄的坏货呢？我决定亲自问个明白。
　　我说：“小小死了。”
　　她眼神一黯，说：“我很遗憾。”
　　我说：“你不喜欢她。”
　　她看着我的眼睛，说：“妖，不爱说谎。是的，我不喜欢她，一点儿不喜欢。我来到这个家，她从来就没让我安生过……你做的那些事情，她都做过，甚至还……”她兀自摇摇头，说：“不说了，都已经过去了。”她轻抚自己隆起的肚皮，脸上洋溢着柔和地光芒，说：“我终于还是又有了属于我们的结晶。”
　　我瞬间明了，她一定是小小口中的坏女人。

　　我说：“因为小小往你们的床上塞过死耗子，死鸟，所以你就不喜欢她？”
　　她有一瞬间茫然，说：“不单纯是这个，小小是个奇怪的孩子，她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比如……”
　　我抢口道：“比如什么？”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旋即封口，像是陷入令她感到恐惧的情景，过了好一会，才长舒一口气，说：“不说了，都已经过去了，希望小小现在已经转入轮回，投生到好人家，做个好孩子。”
　　我久久凝视她，问：“你喜欢我吗？”
　　她想都没想，立刻接口说：“当然喜欢。”

　　我说：“为什么？小小做了坏事你不喜欢她，我做了坏事，你却喜欢。你是在撒谎吗？”
　　她惊怔，旋而笑了，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尖锐，这点跟你妈妈可是不一样。我喜欢你，还需要更多的理由吗？你的妈妈，是我最好的姐妹，那种感情，不亚于我对小红的感情。细细，你明白吗？”
　　那时，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七天七夜未出，房门紧闭，可是我还是能听到里面压得低低的呜咽，悲伤的恸哭。叶申急得跳脚，把自己的手搓到红肿，不住地低声劝慰，直到她七日后安然无恙的打开房门出来，方才松了一口气。
　　我不再讲话，我想不明白，但是又好像很明白。
　　她温柔一笑，说：“好了细细，以后不要在这样了，孩子调皮一点很正常，可是太过分了，就不可爱了。我和你叶申叔叔都很喜欢你，他正在办理你的户口，等这些办妥了，我们会送你去幼儿园。细细，以前受的苦难，就让它终结，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一员，我们会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你，好吗？”
　　她将一个明黄色蝴蝶发夹在我发间，在镜中端详，轻笑道：“喜欢这个吗？”
　　我诚实地说：“喜欢。”

　　她说：“细细，看到你，我心中很是欣慰。楚楚，终于可以放心了。上次小红在路边见到你，就是觉得像，也没往楚楚身上想，后来跟我反复提起，很后悔当初没把你带回来，不论你是不是楚楚的孩子，都不应该让那么小的孩子在街上讨饭受苦。”她自语：“小红，一向就是个善良的孩子。只可惜……”
　　我说：“小红死了，你为什么不为她报仇？”
　　她惊讶地看着我，说：“细细，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就算小红活着，她不不会赞成我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我现在身孕在身……”
　　我说：“我明白了。”
　　她说：“你能明白，最好不过了。”
　　我围着红姨的皮毛制成的围巾，心中无限悲凉。她就这么死了，她最亲爱的姐姐，却不肯出手为她报仇，口口声声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她彻头彻尾是个自私的女人。不，自私的妖精，狐狸精。
　　她最终还是死了，我发誓不是我干的。
　　叶申亲手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