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4-28 11:46:00

　　六十五
　　天气晴好。
　　柯嘉不在家，柯正杨说他在学校，要周末才能回来。柯嘉的妈妈长得好看可是脸色不好看，从我进这个家门，她的脸就一直是冬天，肌肉被冰封，没有换过另外一个表情。柯正杨只能装作看不见，拉了我的手，走到一个卧室门前，说：
　　“细细，这是你柯好姐姐的房间，以后就是你的房间。”

　　客厅里，柯嘉妈妈将水杯“当”地顿在茶几上，说：“柯正杨！”
　　她卡着腰，横眉竖目，破口大骂：“打哪弄来的，送哪儿去！别在我面前溜达，我看着碍眼！快，现在就让她消失，她不消失，你消失！”
　　柯正杨尴尬地咳嗽几声，蹲下身，小声说：“细细，她更年期，你别在意。”
　　“谁更年期？你说谁更年期？柯正杨！你活的不耐烦了啊！”

　　“哎，你看你……”
　　“你要气死我！好啊！你要气死我！我不活了我，我死给你看……”她好像是要撞死，觉得不妥，又去了厨房拿了菜刀想抹脖子，也觉得不妥，只好瘫坐在地上，哭天喊地：“你看不上我了啊！我人老黄花了呀！你翅膀硬了啊！你想害死我呀！——”
　　我想起丁三婶，想起兔子妈鱼西施，想起天使幼儿园破锣……她们生就撒泼的肉，长就撒泼的骨头，所以撒起泼来很合适。而她不同，她生的美，年轻时一定也是个公主，可这公主瘫在地上撒泼，就让人觉得怪异。我蹲在她面前，说：
　　“你别哭了，你哭起来，太难看。”

　　我说的是实话，可她却爬起来要掐我脖子，我快快闪身多到柯正杨身后。她抓不到我，更加气愤，操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指着柯正杨，说：
　　“我杀了她，我杀了她。”
日期：2010-4-28 13:35:00

　　柯正杨轻哄着：“好了好了，你放下刀，我们商量一下。”

　　她不理会，说：“你让她走，让她走！她不走，我走！”
　　她提着刀，气呼呼迈步走向卧室。我说：“你走错地方了，大门在那边。”
　　她刺中了我的手臂，几层卫生纸也没有止住血，飞速往外冒着，剧烈的疼痛使我差点昏厥。我噙着泪，就是不让它掉下来。柯嘉取来纱布，手指轻巧利索很快包好，口中不住地问：“疼吗？”
　　我说：“不疼，一点也不疼。”
　　他苦涩一笑，眼眶红润。

　　她提着水果刀往门口走，粹不及防就朝我扎来，柯正杨完全没有预料，眼睁睁看着刀尖扎到我的手臂上。刚巧开门而入的柯嘉，也没有预料，迎接他的是如此血腥的一幕，来不及任何反应，只能瞠目结舌。他咆哮，对着仿若大梦方醒的女人咆哮。柯嘉也咆哮，对着他的妈妈。
　　柯嘉妈妈很委屈，可是看我脸色苍白坐在一边，心下也很忐忑，一个劲拿眼瞥柯正杨，柯嘉。柯嘉眉头皱成一个疙瘩，看上去稚气稍微少了点，有些其父的风采。我伸出手指，轻轻按在他眉间，说：“柯嘉哥哥。”
　　柯嘉说：“我说今天怎么心神不宁，鬼使神差就回了家，原来是细细来了。细细，哥哥今天真开心你能过来，可是，哥哥也很抱歉，让你受了委屈。”
　　我说：“我也很开心，看到柯嘉哥哥，伤口一点儿也不觉得痛了。”
　　他眼圈又红，咽了口唾沫，伸手揉乱我的发，说：“……如果很痛，就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