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悲伤的时候,我就去宜家》
第4节

作者: 雷立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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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是一口井,通向心灵,是另一口井,也通向心灵。我们,两个还彼此不知道名字的陌生人,却奇异地连通了对方的心灵。
  花朵是植物的性器,它们那么热烈地在阳光下绽放。所以性器在阳光下并非不可见人。相比于一些永不开花的植物,相比于一些永不流血的伤口,我们,这两个原本平淡的人,是幸福的。

  在我快要射出的时候,她突然用手按住我,说:“你是不是想,这次回了成都,就不再来往了?”
  我一楞,如同被突然停牌的股票,僵硬在了那里。
  我们继续看着对方的眼睛,真的看到心底里去了。
  我说:“是的。”
  她说:“不准,要了人家,就厌倦了,不准。”
  我说:“不是厌倦,我根本没够,我只是想,我其实根本不是开公司的,我未必能配得上你。”

  她说:“那你是干什么的?”
  我说:“干你的。”
  她说:“说真的。”
  我说:“哎,说了你别看不上我,我呀,就一宅在家里炒股的。”
  “啊,这样啊。”她显然吃了一惊,但没多说什么,只是说,“那也不准,必须等我先腻了,我说分手才分手。”
  我说:“好。”

  在青城回去的路上,我们达成了以下一致意见:
  第一,下周起,分别去华西医院体检,证明自己没有性病和隐患。如果都健康,我们就成为固定的性伙伴,并且过段时间她就每天服用妈富隆。那样就可以随意地射精了。
  很奇怪,她说她喜欢看从口流出的瞬间。而且,事实上她还喜欢主动给男人口交,以及吞下。她是我遇到的为数不多的很乐意主动给男人口交的女孩,也是我记 忆中唯一对男人真心乐意吃下去的女孩。
  第二,因为体检必须真实,所以我们互相看了对方身份证。她的名字里单名一个舞字,很浪漫。而我的名字着实太普通了,“雷小军”,天知道全世界有多少个小军。
  第三,她告诉我,她实际上有一个男朋友,但他是地质队的,被公司派到遥远的内蒙探勘去了,已经走了三个多月,还要大约三个月后才回来。我们约定,在他回来前夕,双方永远分手,老死不相往来。
  我觉得这样挺好,我需要的,不正是这样一场纯粹的没有后遗症的性关系吗?
  那时,我真没想到,自己后来竟然会难过。
  其实在2009年之前,我都不确信自己是否真爱过她,更不确信她是否真爱过我。我曾经以为我能一直不在意这个问题,但我终究还是最终在意了。

  小舞,如果早知道最终还是会伤心,我们是否应该在青城回来时,就果断终止?
  第二天,我们分别去做了体检,还好,都十分健康。
  又过了几天,我们就开始了常规化的性伴生涯。都是她来找我,因为她并不想我知道她的详细住处。或许是怕我将来纠缠她吧。
  但我知道,我不会的。我这一生从来没纠缠过女人,为了自尊,当我很想念爱过的女人时,宁可自慰,我也不会去找她们。
  她来找我,其实也很不容易,多数时候都要穿城而过,坐很久的公交车。很多次,我提出要开车去接送她,但自从她知道我是职业股民后,她说,她爸爸也炒股,从2007年10月到当时的2008年7月,就没开心过,所以,她理解我的难处。

  (这张的整体搭配我也极其喜欢)
  日期:2012-04-01 09:40:06
  5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一直喊她小舞。
  2008年的时候,小舞24岁,从川大法律系毕业两年了,她很喜欢一首歌, “梦飞船”的《不值得》。在那之前,我竟从来没听过那首好听的歌。

  认识小舞之后,记忆中的一些夜晚,我们一边听《不值得》一边性交,或者,听完了之后性交。那些缠绵的夜晚,甚至是缠绵的白天。
  但也许,我的记忆发生了错误,我们最完美的性交是在还没听梦飞船之前。一对男女,最有激情的时候,常常是他们对彼此还很不了解的时候,当越来越了解,激情也就相应消减,哪怕只是性交的激情。
  如何去界定一个人爱了另一个人呢?这一直是让我迷惑的事。
  或者在这个时代,爱这个词语,是一种奢侈品,小心轻放,透明易碎。
  这个时代的关系都太脆弱了,即便只是性关系,我和小舞在那两个月里,也分手了两次,尽管每次都和好后,但如同镜子有了裂缝,没了起初的平滑。
  尤其是第二次的和好,甚至让我感到迷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和好了——我们变得很少在一起,从最初她每天过来性交,到后来的三四天才过来一次。我们越来越少见面,我感到,也许有一天,一个电话,一个短信,都可以让这脆弱的关系象风筝的线一样被吹断。
  所以,我唯一能做的是对自己说,要放得下,要在某一天,真失去的时候,自己能不在意,如果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付出了爱,那么,我一定要悄悄地将自己的心逐渐收了回来,象收荒匠那样,一天收一点点。只是,这对我确实很难。
  那时,已经是2008年的8月了,股市如瀑布一样爆跌。在那时做一个职业股民,真是一件极其悲惨的事。

  有时候,我在股市里郁闷了,我很希望小舞能来。股市收盘后的下午,我的屋子里异常空寂,安静到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到,那时,我会感到很孤单。
  还有一些时候,因为担心新的一天股市会开盘暴跌,我会在天还没亮就醒来,独自睡在宽大的床上,感到一个人面对宁静的黎明,是一种被世界抛弃的绝望。
  我仿佛在世界尽头独自生活着,离2012年的方舟计划越来越近了,似乎别人都有船票,而我没有。悲催的是,那些有多余船票的人,都不愿意分我一张,因为我没任何能力帮上他们——我,只是一个离群索居的股民,尤其在2008年那股票如同毒品的年份。
  在那些时候,我多么希望能有一个女人,抱着她温热的身体,不做爱,仅仅抱着感受体温,感受到自己并非是孤独的。那该多好。我唯一的伙伴是小舞,可是,股市越跌,我越需要温暖的时候,她越不在我身边。
  但这能怪谁呢?我们可能只是彼此的性用品,是我渐渐入戏,没有拧清楚轻重。

  于是,从那时起,每当我悲伤的时候,我就去宜家。
  站在和小舞第一次相遇的宜家的一角,我会默默发呆,感觉第一次她将手机拿给我帮她拍照,我无意中触碰到她手指的那一瞬的内心轻微一动。
  宜家永远宽和,永远平静,永远淡淡地包容着我。
  在宜家,我看到身边其他人走来走去,尽管我一个也不认识,但我假装我是他们的同类,而非一个在大熊市里炒股的另类,如同拿着长矛冲向巨大风车的唐吉柯德。
  实际上,在我们最初的激情过后,小舞肯定也越来越明确了要和我结束,所以,在每次性交前,或性交后,甚至性交中,她会说一些她曾经的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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