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拉走了两车,我还以为把你也拉走了,所以我过来看看。”
“看来不能再拉了,我还能在这过一个年!”李振奋极其兴奋。
人都是贪生怕死的,这是人的本性,明知道自己活不长,他也想多活几天,尽管活的很痛苦,他也想多活一天是一天。
中午睡觉,我也睡的很香,听见监门响,我“扑腾”一下就坐了起来,管教很温柔地说道:“叫李振奋起来穿衣服!”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真不忍心把他从睡梦中叫醒,想到他以为还能过一个年高兴的样子,我的心里就酸楚难受。
我轻轻地推了推他,喊道:“小叔,小叔……”
李振奋“嘤咛”了一声,睁开了惺忪的眼睛,就听见管教喊道:“李振奋换衣服吧!”
“吕伟,快点把小叔的衣服拿出来!”其实我早就偷偷的告诉码被褥垛的人,把李振奋的衣服放在外面,就怕有一天拉他的时候费劲。
我跳到便器上,急忙拧了一个湿毛巾,给他擦了一把脸,然后也没有和我东叔打招呼,快速把他的大宝拿出来,挤在手中,我快速的揉了揉,涂抹在李振奋的脸上。
他趟着脚镣晃晃悠悠的走出了监室,我拿着衣服跟了出去,亲自帮助他穿上了衣服。
他身体一直在颤抖着,我能感觉出他害怕的心情,面对死亡谁都会恐惧。
给他换完衣服,我抿了一下嘴唇,声音有些哽咽:“小叔,一路走好!”
说完以后,就在我极快转身的刹那,我的眼泪悄然滑落。
日期:2009-09-16 09:00:57
第十一节 记得给我托梦
我告诉自己不要悲伤,他去偿还那八个人的债去了!
八个人,八个家庭失去了亲人,是何等的痛苦。
回到监室内,我的心很沉重。付晓东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我知道他也很难过,大家在一起朝夕相处了好几个月了,就是动物也会有感情。
我依靠在软榻上,点燃了一根香烟,一口一口的吸着,我感觉自己好幸福,尽管我关押了这么多年了,但是我毕竟还能有出去的那天,可这里的人几乎都永远出不去了。
晚上付晓东下来,对我说:“别难过了,你要习惯,这里天天都要拉人,所以你不要对任何人付出感情,因为痛苦的人是你。”
“嗯,我知道了东叔,我不难过了!”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也听见过别的监室内朋友拉出枪毙,人都哭晕过去了。
我一个人坐在下面什么也不想干,嘴里清吟着一首歌曲:“车窗外秋风吹过树叶发黄,我就要离开妻儿奔赴刑场,无情的法警他端起了枪,能留下多少生的希望,地狱还是天堂,我的心像刀割一个样……”
我想李振奋一定是下了地狱,天堂肯定不会为沾满血淋淋双手的他敞开大门。
刑期慢慢,日子还要一天天的熬。
有时间了我就看报纸,我并没有忘记多学知识,甚至我把报纸上的一些好的段落都背诵在脑海里。
转眼之间过年了,政府发放糖果。
那一天,我在前监栏支了一个宽大的桌面,上面摆放了十八盆菜。
付晓东弄来了两袋白酒,还有几罐啤酒,我们俩个人相对而坐。
喝的我迷迷糊糊,几乎已经忘记了回家的事情。
这个春节是我在看守所最后的一个春节,也是最隆重的一个节日。
付晓东很大方,出手很大气,大铺的犯人都能吃到水果,毕竟我们俩个人,吃的很少,有时候水果都烂掉,烧鸡也都长白毛。
跟着他时间久了,我也变得出手大方的习惯,也因此,后来的坐班对我的做法很不满意。
王明十九岁,和我同岁,他判了死刑,砸上了狗连裆。
我经常和他聊天:“王明,求你一件事情呗?”
“六哥你说吧!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王明微笑着看着我。
“你死了以后给我托梦呗!你不要着急给我托梦,你到了阴曹地府还不熟悉,还要先铲一下,等你在那边混明白了以后,你再给我托梦。告诉我什么时候开庭,什么时候下判决,什么时候回家,我要接到你的梦后,一切都属实,我回去以后,会给你多烧点纸钱!”我千叮咛万嘱咐道,我当时真不是和他开玩笑。
王明笑道:“放心吧!我一定给你托梦。”
我高兴地笑道:“好,一言为定!”
在一个星期一的下午,王明提出去抽血,这是验明正身,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星期四就会被拉走。
我提前就告诉那些干活的犯人把王明的衣服放在外面。
果然,星期四管教让王明换衣服,我抽出王明的衣服,陪同他出了监室,在走廊里为他换衣服。
管教为王明点了一根烟,王明浑身不停的颤抖,脸色苍白,双目失神,几乎无法配合我给他穿衣服。
管教问道:“你现在大脑想什么呢?”
“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王明狠狠地吸着烟,身体依靠在墙壁上。
我当时怕王明忘记我叮嘱的事情,我狠狠瞪着他的双眼,他发现了我在看他,他抿着灰色的嘴唇,向我使劲点了点头。
换完衣服,我回到了监室内,尽管我没有和王明有太深的感情,可是我的心还是很低落。
我每天都早早就躺进了被窝里睡觉,每次我都会和付晓东先打声招呼,他以为我这段时间累坏了,也很心疼我,就让我每天都提前睡觉,不用等他。
躺在被窝里,我心里喊着王明的名字,让他快点给我托梦。
连续十多天,竟然没有给我托梦,我心里大骂,王明你小子临死还要欺骗我一把!
日期:2009-09-16 14:28:37
第十二节 为将来做打算
这天上午,王管教走到监栏前,问道:“小东,你们监内有没有好的牙膏给我拿一管?”
付晓东急忙回头喊我:“小六,你看看咱们监室内有没有好的牙膏给王管教拿两管!”
我起身站在水泥台阶上,打开了箱子,查找了一番,说道:“东叔,咱们监没有好牙膏了,都是中华和田七。”
“不用了,我去别的监室内看看。”王管教转身走了。
付晓东走到后面,问我:“咱们监真的没有好牙膏了吗?”
“有呀!”
“那你为什么不拿出来给王管教?”
我笑道:“东叔你又在考我了,你说的很明白,你看看咱们监有没有好牙膏给王管教拿两管?如果你真的想要给他,你就会亲自跑过来说,快点把咱们监的好牙膏都拿出来给王管教。”
付晓东笑道:“你小子,越来越明白我的心意了,不管我走到哪里,我都会想办法把你要到我身边去。”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付晓东的这一句话,让我感到他可能在这个监待不了多久了,掐指一算,他在这个监室内已经待了四个月了。
在七处坐班的几乎是一个月一换地方,不会让你在一个监内坐班时间太久。
其实政府的用意很明显,只要细细一想就会明白!
付晓东要走了,我也要拉拢我的势力了,他走了,我把所有的人都得罪了,以后日子将会不好过。
中午我起床,来到下面,查看了一下所有的东西,我把值夜班的刘怀菊叫了过来,问道:“你是不是中午值夜班的时候偷吃排骨了?”
“我没有呀,真的没有!”他急忙惊慌地解释。
“你要是再撒谎,我就告诉我东叔。”
“我只吃了一块!”刘怀菊低声道。
“不对,你吃了两块!”
小红孩红着脸道:“六哥,我也吃了一块。”
“好了,对上数了,下不为例!”不怪小钟总叫我小老鬼,我摆放的东西,只要人动过,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就连大袋的花生米有没有人偷吃,我都会知道。
我把不易察觉的细线摆放在花生米下面,只要有人抓花生米,下面的细线就会变动。
每次在我的询问下,他们都供认不讳。我没有打他们,也没有骂他们,只是告诉他们下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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