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子这几天偶尔来短信,偶尔来电话。大姨问我是不是处男朋友了,有合适的也该考虑,在农村我这岁数都可以是孩儿妈了。我说哪有男朋友,只是一起打工的工友,都是回家过年互相问候而已。我没有勇气而且也不能跟他们吐露半点我真实的生活。因为现实都不被我自己接受!
我跟大姨说“我想去找王老四的老婆谈谈,知道她家有权有势,当初能叫板给小杰判了十年现在事情过去两年了,能不能看在小杰还是孩子的份上她家一句话也许小杰就可以多减刑。十年啊,十年小杰这辈子就毁了。咱家也没有个能人帮小杰一把?”
大姨说,“你傻啊,那娘们要是有那么好心当初就不会把小杰往死里整。人啊,活着有时候一步一步就得认命!她是恨不得小杰和他那死爹一起死了,老王家断子绝孙她才高兴。”
“大姨你说啥,我爹死了和她家有啥关系,小杰和她家又咋了?”我糊涂着回想大姨的话,可是又分明我听明白了一切。
“招娣啊,你和小杰都小,这事本来谁也不想说,就想一辈子咱们都不说。现在事出了,觉得你长大了,该告诉你的就得告诉你,你妈现在这样了,大姨也一年一年不顶用了,凡事你以后得靠自己拿个主意了。你打小就知道你不是你爹亲生的,你受了不少委屈咱家都知道,也都心疼,你弟啊,你弟也不是你爹亲生的……”我突然幼稚的觉得为什么要过年,为什么要回家,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这么多……我低头不在看大姨,一味得往炉灶里添劈柴,真想这火把我的泪煅烧了吧,把我也化成灰烬是不是就不用承受那么多。
“小杰其实啊,其实是王老四的儿子。你爹那个样瘫在床上啥啥也都干不了,地里的活都是你妈整天自己忙活。王老四那个人占了村里多少女人的便宜……你妈有了小杰以后关键你奶的态度就变了,也不打你也不骂你妈了,她一直以为是她儿子的种……”我不记得大姨还说了什么,或许是我此刻不想那么仔细的回忆那天她说的话。炖好的菜我没吃,我说我要出去静静。
现在想我也不知道那天我为什么那么冷静,仿佛这些事情不再需要我聆听不需要我知晓。我脸上甚至开始吸干了所有的眼泪,我只是面无表情的告诉大姨我就是想出去走走。大姨没栏我,嫂子倒说天这么冷出去干啥,别回来这几天再感冒。
我漫无目的的走,脸上相信宁静得像一座坟墓,心理我念叨的只有一句话“小杰为了我捅死的是他亲爹!是他亲爹!是他亲爹!!!”突然觉得我走在临近崩溃的边缘。以后我将如何面对小杰,怎么和他启齿这一切真相?!想我为谁活,谁又为我生,我抱着那参天红松恸容痛哭。
“这是谁,这大过年是咋了?”
身边路过一个跛女的,我低头用袖口抹了两把,不想被人看见,可也偏偏冤家路窄。
“哎呀,我以为是谁呢,这不招娣吗,听说去南方了?赚大钱了吧,像你这样的货应该好卖啊,咋还穿成这样,这是哭谁呢?”
抬眼怒视着她,是王老四的那个死老婆。
“哭你,你还没死!”我恶狠狠地说。
“哎呀,真是你妈的亲闺女,一身骚味,要不王老四当初也不能往你身上爬!”
我早已经浑身气的哆嗦,我狠狠的拽着她,往她的脸上挠去,给她推了一个趔趄,她手里拄着的棍子也随即撇了过来。她坐在雪地里泼妇的摸样连哭带号的喊着“小贱货打人了!小骚B又回来勾引男人了!”我往她身上狠狠地卷了一脚雪,随她喊去吧。
“小贱货,你有能耐拿五十万跪着求我,你弟弟马上就能出来!”
我头也不回的走了,她看不见我那涌出成冰的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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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02-23 16:36:11
七
这几天心情突然非常的好,呵呵,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两天的日记写出来,不过想写就希望完整吧,所以还是先补记吧,把在家这段日子的先补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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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记得我是怎么走回去的,只是不停的用袖口裹去肆意流淌的眼泪。进到家里,袖口已经冻成铠甲一样的僵硬,而脸颊被泪水腌制被冰霜封冻有着割裂一样的疼痛。
“你这孩子是走哪去了?快用这凉水再洗洗脸,这不冻坏了吗?”估计我进门的神色吓坏了大姨。“孩子啊,没啥想不开的,人活着啊还是老话咱得认命。三年河东三年河西,总会好的,啊……”我抱着大姨就是想哭。直到哭得有些累了,才也觉得这是过年啊,怎么好这样?!
病来得很快,晚上便是喷嚏不停,是冻感冒了。大姨让我在炕头用厚被捂着,吃了扑热息痛,很快就是一身淋漓大汗。妈不停的摸着我的头发,“这头发多长啊,明天妈就给你扎最好看的小辫去上学……”泪水流进了耳蜗,这是多少年前的话啊,每天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妈妈都会把头绳打开,然后说着这样相同的一句话。
整夜没睡,整夜鼻涕跟自来水管一样,整夜都想大姨和我说过的话,整夜我也在想我以后该怎样生活怎样面对。凌晨,短信响,不看也知是刚子。
“小鸥你这懒猪肯定睡觉呢,我都早起了。别吃太胖,小心让人家当年货回不来!”想他那么大的手笨拙的发短信的样子,这是有史以来字数最多的一次,可是我却怎么也笑不起来。他叫我小鸥,是啊,我还有一个名字还有一种生活。突然觉得就让我一直做满小鸥吧,那个不要自我的人,那个无所谓自尊的人,那个在金钱的诱惑下甘愿舍弃一些廉耻的人,至少我活得还有目的还有希望,甚至偶尔还有快乐。而满招娣给我留下了什么,是奶奶想要孙子给我取名“招娣”,整个农村所有希望有传宗接代的家里恨不得都叫这个代号。她给我取了名字却这辈子到死也很少喊我“招娣”,永远都是“你个骚货带来的野种”,我只是无辜的躲闪,我甚至无数次的诅咒她可以快点入坟。转脸看身边熟睡的妈妈,我甚至想要怪罪,何必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的确是自打小杰出生了以后,也许奶奶觉得是我的名字让她遂了心愿,她不再多加理睬我,满眼都是她的孙子,对我来说,也不是坏事,不用被她差来差去,骂来打去。直到后来她死了,临死还说给小杰以后的媳妇一个金戒指,说是传家宝。
没给刚子回短信,就当我还在梦里吧。就这样胡思乱想的一直到听见鸡鸣。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红红肿肿的,或许我太不懂事,回来反而破坏了过年的气氛,我把自己的压抑带给了所有的人,让他们甚至不敢轻易言语了。本想去逗逗侄子,可是感冒也不敢靠前。吃了早饭,我说哪里有网吧,我想上网看看是否有工作的询函需要回复,大姨说那正好让表哥开车捎我出去,村里没有能上网的地方,镇上有。
我不是想上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觉得呆在家里大家看着我也会难受,索性走出来我也安静一下。
镇上网吧很破旧,电脑都是一些污渍,屋子里又黑又小,布满了烟草呛人的味道。我刚坐下,刚子打来电话,“干吗呢?”一副领导审查低沉的语气。我索性又出去了,至少空气清新。
“想屠夫能让我站着死还是趴着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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