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年轻时代的风流往事》
第35节作者:
丁英学园 梁平知道他家的老人全都离世的消息后,他木然地立在地上几乎半天没有动弹。当他听到春生的惊吓的叫声,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他步履艰难地紧紧搂住春生,什么也没有说,信步朝前走去。他分明看到了熟悉的白沙道路,看到了朱红色的东山的石壁,以及熟悉的杨柳河,此刻惦念的故乡,——然而他又觉得这一切都格外地陌生,他的心在瑟瑟地颤抖。
把东山下的岩石抹成一片殷红的残阳消失了,夜幕渐渐降临。一缕缕清风带来了一股非云非雾的初春的水汽,顿时,把天地凝混成一片片灰黑色朦胧,隐隐约约的星星,像是闪烁茫然的眼神。一勾弦月,有如一把锋利的弯刀森人地滴着寒光。
天刚蒙蒙亮,梁平走近了梁家湾山门。他先后到后山奶奶坟上磕头告别,然后回到山门前,对着山门默默双膝跪下,哽咽地说:“爹,娘,你们辛苦一生,如今赤身裸体而去,为何我没有能力安葬你们,是我空为人子啊……”
“沧桑世事,来日方长,日后倘能重建家园,为儿我将为你们隆重安葬……”,末了,他慢慢起身,从衣袋里掏出一截铁丝,取代那根柳条把山门栓好,背上背包,顺着杨柳河,慢慢地,不情愿地朝南走去。
东山上空,紧贴着镶着白边的黑色块云。前面,小乌江对岸的群山的峰峦,仿佛在蒙蒙的晨雾里朝着东山的曙光挣扎地前进。
日期:2010-08-20 04:18:57
这年的雨水特别丰富,桔园四周的桑树,槐树,以及梧桐树的树枝,仿佛一下窜起老长,象一只只贪婪的胳膊直朝桔园里伸过来.梁平把斧子磨得雪亮,准备把那些野心勃勃的枝梢树干整顿一番.
微风拂动田野里的禾苗,就像碧绿的湖面荡漾着绿色的波浪.杨柳河的柳树林里,也随着微风发出热烈的蝉鸣.二道桥那边,一阵阵悠扬的山歌,荡过麦桥村的上空:“站在田埂打一望,来,打一望,望见了呀,望见了妹子的花衣裳.犹如喝了呀,喝了迷魂汤......”
麻二和尚和梁平说了会儿话,正要顺路往回走,但他听到二道桥那边传来的山歌声,心里痒酥酥的,不由地掉过头朝杨柳河走去.
麻二和尚在年轻的时候最爱唱山歌了.每年只待插下禾苗需要除苦施肥的田间管理季节,麦桥村的田野上,很少间断过他嘹亮的歌声.现在,他很少唱山歌了,但却喜欢听,只要听到唱得比较好点的歌声,他的脚步就走不动了,就像多情的小伙,遇到花似的姑娘,两条腿就不听使唤一样.但此刻他没有停住脚.因为山歌声是前面二道桥传来的,他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边侧起耳朵倾听着:“看那妹子来绞(走)路枉呀枉(光打望),是在寻找,(骚年娘)少年郎......”麻二和尚知道,这是大舌头沈名初唱的,不由噗哧一声笑出声来,连忙大步向前走去,走到一道桥跟前,出了柳荫,果然是沈名初在唱,还有李世启,吴祖生,李星彩等,都在帮刘年各家摸田(扒动田泥,除掉杂草).沈名初还没有唱完,青年们早以笑得牙不见嘴了.他走在田埂上不由地大笑道:“侄子们,唱得太好了,你们的歌声硬是把我从一道桥那边勾引过来啦!”“还有什么说的呢!”李星彩仰着笑红了的脸膛说:“麻二大叔,你觉得沈名初唱得怎样?”“唱出一股新鲜味来啦,”一听‘鲜味’,青年们又爆发一阵大笑.末了,青年们定要麻二和尚也唱几支,麻二和尚开始也忸怩了几句,就像大姑娘上轿时不由自主地忸怩了几下一样.接着,身子一挺,翘起下巴,清了清嗓门便唱开了:“打起山歌望秀楼,问你妹子绣甚么?绣一对鸳鸯双戏水,绣一个情丝万缕的烟荷包,情哥我,山歌为你解孤愁,”......“阁楼绣妹不抬头,针似梭鱼水上漂,绣个云长骑烈马,绣个刘备耍双刀,绣个情姐听歌谣......”阵阵南风,把墨绿的禾苗逗得沙沙欢笑,就像流动的稻谷发出的响声;也把一支支粗犷的山歌修饰地情真意切,在杨柳河上悠悠荡荡.
日期:2010-08-20 04:20:11
一高一矮两个女子在槐树湾前的大路上朝村里走着.高个女子大方地说:“请问,这是去观音庙的大路吗?”个头矮些的女子,回头一望欣然笑说道:“正好同路.”“你是麦桥村的麽?”“我在麦桥村完小,爹娘在陈南村,叫陈大文.”“啊,是老师吧.”“还不是哄孩子.”陈大文谦虚地说:“我叫于蓝,塔北村的农民,”陈大文轻轻叹了口气说:“我很想当农民,可是”,......“这还不好办......”于蓝不以为然地说,“可是我看上了麦桥村的山山水水呀,”“你在麦桥村几年了?”“两年了”,“啊,难怪呢,有了感情了麽.”“感情?”陈大文不无感慨地说:“感情本是纯洁的金子,一旦掺进了杂质,它将失去应有的价值,”......
日期:2010-08-20 04:21:41
这时,于蓝心里立刻想起了她舅舅对她讲过的梁平和陈大文的令人赞佩而却又令人遗憾的爱情故事.她悄然扫视一眼这位深怀悔恨又一往情深的同伴,不由觉得无限同情.忽然,她心里扑扑直跳,一股强烈的嫉妒心理,在她的血液里烈马似地奔腾,她仿佛看到一只巨大无形的手在和她争夺已经获得的幸福.便立刻问道:“陈老师,一道桥不远了吧?”“你到一道桥?”“到梁家湾.”“找谁?”于蓝自己也不知为什么紧张得不可自制.脱口而出地说:“看看梁平”,......“啊——”神经敏感的陈大文不由地停下了脚步,嗫嚅着煞白的嘴唇,像是对于蓝,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不知怎么搞的,我觉得有点头晕......”
日期:2010-08-20 04:23:28
梁平在桔园南头的桑树上砍着树桠,随着热烘烘的南风,高昂的歌声,时断时续地飘进他的耳朵.他知道是李世启,沈名初他们唱的,心里不由痒痒的,想和他们去玩一会儿.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连忙剔完桑林,立刻又爬到旁边的一棵老槐树上去.当他快要砍完紧挨着的三棵老槐树的时候,正在娘家的梁玉莲在桔园门口仰脖子叫着:“弟,下来!有人找.”开始,梁平一点也没听到,待梁玉莲走进桔园又叫了几声他才听到,便边“梆梆”地砍着一根树干一边说:“有人找我?”‘梆梆’!“除非村上有事,”’‘梆梆’......梁玉莲大声说:“下来!”梁平问:“谁?”“于蓝!”梁玉莲说完,扭头便走,一边走一边说:“说你不见她就是了.”梁平一听于蓝两个字,斧子一扔,抱着树身‘嗖嗖’往下滑,一边喊:“姐,回来,回来!你看,我不是早就下来了!”......他急急忙忙的,离地还有好几尺就往下跳.‘咚’的一声落下地,大声喊道:“姐——!”掉过头来,于蓝立在眼前,闪着秋水似的眼神说:“看,把你慌的!”梁平一时窘得满脸通红.他仿佛被幸福的激情融化了,就像铁砂融化在白热之中.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无声地笑着,很久很久.
日期:2010-08-20 04:25:15
一只黄鼠狼在梁平扔下的斧子上踏过去,在刚刚砍下的枝桠树叶中间好奇地钻进钻出,甚至瞪着圆溜溜的好奇的目光望着于蓝和梁平.于蓝发现了那精灵的小动物,她并不害怕,只是小声地说:“梁平,你看那小东西想听我们说什么呢!”......说着,不由地移动了一下脚步,那黄鼠狼可是精灵,一听有点动静,一溜烟不见了,放出一股子浓烈的臭味,熏得梁平和于蓝匆匆离开桔园.
梁玉莲从山门口迎出来,朝梁平狠狠地扭了下鼻子,连忙亲昵地挽住于蓝的胳膊说:“妹妹,快进屋,妈妈和奶奶叫你吃杨梅呢,.....哎呀,今天天气好热!”......
早稻,获得了大丰收.梁桂华的十来亩地比去年每亩平均增二百斤,共收稻谷六千斤,估计晚稻可以收四千斤,除去应交公粮一千斤左右,实际粮食收入净得九千斤,早稻一登场,可把梁家奶奶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只等插下晚稻秧,草草做了几天副业上的事,梁桂华便领着梁平往收购站送了四千斤余粮.随后,梁桂华带着一卷钞票,到桃花镇给梁平买好了办婚事的货物,满满挑回两箩筐.
日期:2010-08-20 04:3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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