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是一扇树叶的门》
第29节

作者: 前村的烟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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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后,楚楚兴致勃勃地挑着衣服,务必要保证野餐时明艳照人。她拿不定主意,是穿白色斗篷小披风呢还是黑色紧身小夹克?或者那件带蜻蜓别针的灰色针织衫更好些?她一件一件地穿给安迪看,把房间当成小小的T台,来来回回地走着台步,又摆出风情万种的姿势,请安迪为她拍时装照。她看着这些照片,无限感伤地说:“这样的美人,禁锢在家里,别人都看不到她的美,岂不是太可惜了?”安迪说:“所以要出去野餐嘛。”一语惊醒梦中人,楚楚说:“我差点把正事忘了,折腾了一晚上,你倒是说说,哪件衣服最漂亮?”安迪说:“都好看。”楚楚不高兴了,撅嘴道:“态度认真一点嘛。我只让你选一件,你说都好看有什么用?”安迪头痛道:“本来就是嘛,你穿什么都好看。我实在是不懂,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楚楚最终选定那件白色斗篷披风,搭配白底蓝点的吊带衫和高腰铅笔裤。她告诉安迪:“湖边青山绿水,总是要搭配浅色的衣服才比较鲜亮。”安迪连连称是。

  在搭配鞋子的时候,楚楚却又犯了难,虽说舒适的鞋子适合外出旅行,可运动鞋并不配她精心挑选的这一身衣裳。安迪劝她穿平底鞋,她却坚持要穿高跟鞋,拿来一双双地试,结果大失所望,那些鞋子都不合适,不是颜色不搭,就是鞋跟磨损。她坐在沙发上冥思苦想,始终想不到一个解决方案,愁眉苦脸起来。安迪笑着说:“瞧你,居然能为一双鞋子失魂落魄。”楚楚突然一拍脑门说:“想起来了,配靴子一定好看。“她急匆匆地站起来要去拿靴子,却又一屁股坐下去,仰头望天。安迪问:“怎么又不穿靴子了?”楚楚叹气说:“我最喜欢的那双靴子落在前男友家了,当时走得太急,忘了带了。唉,那靴子真好看,棕色的小牛皮,可惜了。”

  日期:2011-02-06 20:08:07
  第二天傍晚,楚楚早早做好了饭等着安迪下班,左等右等不见人影,心里着急道:“让你不按时回家,一会儿一定要好好骂你几句。”半个小时后,门终于开了,安迪探进半个身子说:“不好意思回来晚了,让你久等了。”楚楚赌气似的转过身去不理他。安迪却从身后环住她,将一个精致的盒子地呈在她眼前。楚楚解开盒子上淡黄色的丝带,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双崭新的棕色小皮靴,皮质软和、质量上乘,虽然不比菲拉格慕,却也算得上是难得的精品了。她抬起头,感激地望着安迪,明知故问道:“你买的?”安迪得意地说:“我看你为了一双靴子茶不思饭不想的,就偷偷记下了你的鞋码,一下班就杀向商场,事先没告诉你,想给你一个惊喜。我挑了好半天的,怎么样,喜欢吗?”楚楚心中一凛,大为感动,想道:“他可真有心,我不过一句话,他就……”嘴上却只是说:“嗯,多少钱啊?”安迪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说:“不告诉你,咱们之间谈钱不是太俗了吗?”楚楚眉开眼笑道:“好,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双新靴子比我那双旧的更胜一筹了。”安迪说:“我饿了,让我看看你今天做了什么好菜。”楚楚顽皮地行了一个礼,灿然道:“夫君请坐,今天的小菜有辣子鸡丁、蘑菇肉片、醋溜白菜,正餐之后还有我亲手做的巧克力蛋糕,请君慢慢品尝。”

  一吃过饭,楚楚就迫不及待地换上了白底蓝点小衫、高腰铅笔裤、披上白色斗篷,穿上新靴子,重新擦上粉底,精心化好妆容,顾影自媚,窥镜自怜。她情不自禁地陶醉道:“天生丽质难自弃,我太懂得这句诗的意思了。”转过脸来对安迪说:“你倒是夸夸我啊。”安迪笑着说:“太漂亮了,竟不像是去野外郊游的姑娘,倒像是大城市的时髦女郎。”楚楚说:“我本来就是大城市的时髦女郎嘛,才不管是不是去郊游呢。你同事的妻子叫海伦是吗?那是希腊神话中一位美女的名字,我可不能输给她。”

  星期六一大早,史蒂夫就带着妻子海伦、儿子凯文、女儿黛西和大狗露露来到安迪楼下。安迪和楚楚正在吃早餐,见他们来了,胡乱塞了几口,就匆忙下楼了。当楚楚身披斗篷、脚蹬长靴走下楼来的时候,史蒂夫一家目瞪口呆。安迪介绍说:“这是我的女朋友楚楚。”又向楚楚说了几位的名字。楚楚第一次听见安迪管自己叫女朋友,而且是当着同事的面,心中自然大为受用,面带微笑跟史蒂夫一家打着招呼。海伦本是一位来自英格兰北部的农家女孩,从小在野地里奔跑,衣着从不讲究。她只穿着款式简单的毛衣,虽然身材略胖,但配上金灿灿的头发,还是显得别有韵味。她和楚楚聊了几句,善意地说:“你这身穿戴太华丽了吧。”楚楚一笑,并不作答。安迪陪笑道:“你别见怪,她对衣服总是很讲究。”

  楚楚从小怕狗,来欧洲之后,大街上到处是人狗亲密的场景,也就不那么怕了,不过这次与大狗同乘一车,她还真是有点浑身不自在,总担心它会突然受到什么刺激,攻击自己的脑袋。就连三岁的黛西都亲热地抚摸大狗的脊背,楚楚也不好意思害怕,只好故作镇定。凯文给狗儿喂了一点儿吃的,楚楚也觉得肚子饿了,今天出来得急,连早餐都没吃完,好在呆会儿就要到湖边野餐了,不知海伦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楚楚期待着,期待着。车子行驶到南部山区,七拐八拐,上下颠簸,楚楚腹中难忍,胃酸泛滥,好在窗外蓝天绿草、流水潺潺,算是略解身体之苦。

  三个小时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一处幽静的湖边,流云舒展,席地而坐,顿感惬意。楚楚说:“真好,只是太阳太毒了,我怕晒黑。”海伦说:“你不喜欢古铜色的皮肤吗?”楚楚连连摆手道:“不,不,我们中国人以白为美,幸亏我今天涂了防晒霜,不然就惨了。”一直沉默寡言的史蒂夫说:“你们中国人真怪。”楚楚看到他秃顶的样子,心中早无好感,没想到他又说出这样扫兴的话,更加厌恶,心里骂了一句:“你们欧洲人才怪。”

  海伦说:“大家都饿了吧,我这就去拿三明治。”楚楚心里不快:“你说负责午饭,原来就是让我们集体吃三明治啊,好吧,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高级三明治。”一分钟后,她从海伦手中接过午饭,不过是薄面包片里夹着鱼肉、奶酪和生菜,小小的,冷冷的。楚楚盯着手里不成样子的食物,心里冰凉:“这,这也太寒碜了吧?”但又不能发作,只好紧咬银牙,勉力吞咽着。安迪几口就吃光了,连说好吃,并向海伦道谢。楚楚白了他一眼,心想:“你可真好养活,真会说话。”正在愤愤不平之际,只见安迪掏出钱包,从里面拣出几枚硬币,交给海伦道:“这五欧元是我和楚楚的饭钱,请收下。”此情此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楚楚惊得愣在当场,手举三明治在嘴边,却半天动弹不得。安迪和海伦一个付钱,一个接钱,神情自若,气定神闲,倒像是在做一件极为正常的事。 楚楚实在看不下去了,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默默地吃掉了生硬的食物,任湖光山色再美,也无心欣赏了。

  日期:2011-02-07 20: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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