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樱桃飘香的雨夜,楚楚将过去这些事告诉了安迪,这些往事太重太重,她小小的心脏快要承受不起。安迪不敢想象,年幼的楚楚是怎样在惊涛骇浪成长,这个女孩太不容易了。他想:“我与父母兄弟相亲相爱,楚楚却如此不幸,真是不公平。世界上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又各有各的不幸,这话真是有理啊。”顿了一顿,他轻声问:“那这两年你在欧洲过得好吗?”没想到,这一问之下,楚楚竟哭成个泪人儿。她茫然若失地摇着头说:“好?学业无成,感情受挫,勉强不死罢了。”她用噙满泪水的眼睛注视着安迪,半晌,脸一低沉,泪珠滴落,叹气说:“本来不好意思说的,算了,全都告诉你吧。我是被男朋友赶出家门的。他是个暴虐狂,动不动就往死里打我,你看,我脸上的这道疤,就是他下的手,怕是永远也消不去了。”安迪捧起楚楚娇嫩的脸,就着烛光一瞧,果然,鼻梁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想来必是那禽兽所为。他心中痛恨起那个带给楚楚痛苦的男人:这个像露珠一样清纯无瑕的小女孩,疼都疼不过来呢,你怎么也下得了手?
他柔声安慰楚楚道:“放心,很淡的,几乎看不到。”又情不自禁地俯下身来亲了亲楚楚受伤的小鼻子,摸摸她的额头说:“好了,从此以后,我们都好了,再也不会苦,让我们两个在一起好好的。”安迪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那天我们在阿姆斯特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不是刚被赶出来?”楚楚满脸通红地承认道:“你猜得没错,从那时候起,我四处漂泊,寄人篱下,甚至在廉价小旅馆中过夜,半夜哭醒,不知身在何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想租房,囊中羞涩。想回国,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无颜面对家乡父老,只得强撑下去,过一天算一天。” 安迪紧紧搂住胸前这只战栗着的小母鹿,安抚这颗惊魂未定的心灵:“你放心,从此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受一丝伤害。你失去的,我会给你补回。你想要的,我会让你得到。我也曾担心我们之间的感情,可这几天和你朝夕相处,我越来越离不开你,如果可以,我愿意永远与你这样下去,你愿意吗,楚楚?”楚楚不胜娇羞地点点头,算是承认了两人的关系。她依偎在安迪宽阔厚实的胸膛上,犹如倚靠住一堵坚实的墙壁,不再害怕夜晚的寒风来袭。落水垂死之人,忽然抱住了一棵大树,顿觉生存有望,前路光明。
日期:2011-02-03 12:03:10
11、画眉深浅入时无
星期一下午五点整,安迪一到下班时间就往家跑,一向工作最拼命的人突然成了最早回家的,同事们都大感意外。他们哪里知道,家有美人,工作便只能退而居其次了。
一回到家就大吃一惊,楚楚居然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安迪的衬衣熨得妥妥帖帖,连臭袜子也洗得干干净净。问她,她只说心里高兴。安迪说:“家里是清爽多了,可你也不要累着自己嘛。”楚楚抿嘴一笑道:“你忘了,昨天晚上我们不是确定关系了吗?你家便是我家,我收拾自己家还嫌累吗?”安迪恍然大悟道:“你说得对,是我糊涂了。我们不分彼此,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怎么弄都行。”
楚楚扶安迪坐到沙发上,给他端来一杯事先泡好的柠檬红茶,说:“今天我收拾厨房,洗净了这只中国风格的茶杯。”安迪说:“多漂亮啊,是我的中国同事送的,他还告诉我这只杯子上的图案叫 ‘黛玉葬花’,对不对?”楚楚笑道:“你还知道这个故事啊。你喜欢这杯子,那我以后天天用它泡茶给你喝。”安迪说:“谢谢,那我可就太幸福了。”
楚楚又将安迪扶到餐桌旁坐下,得意地说:“这算什么?你的幸福还远远没有开始呢。”说着就从厨房端出四碟美食,牛肉小土豆、清炒西兰花、蒜香茄子、番茄炒蛋,色泽明媚,香气扑鼻,安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楚楚盈盈一笑道:“我亲手做菜给你吃,你幸不幸福?”她向安迪详细介绍了每味菜肴的烹饪方法,又给他盛了一碗细润圆白的米饭,倒了一杯红酒,请他慢慢品用。这一餐,安迪大饱口福,拉着楚楚的小手说:“楚楚,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离不你了,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才好。”楚楚却说:“女人做饭给自己的男人吃,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说什么感谢?”安迪赶紧说:“对,对,是我见外了。”楚楚扑哧一笑说:“瞧你那诚惶诚恐的样子,倒像是受了多大的恩惠似的。不过,这也让我想起了我国的一句名人名言。”安迪问:“什么?”楚楚说:“通往男人心灵的道路经过胃。”安迪一愣,随即与楚楚一同大笑起来。
安迪又说:“好啊,咱们楼下就有超市,为了让你今后更好地管理我的胃,我决定每月给你五百欧元,作为咱俩的伙食费,剩下的你愿买什么就买什么。你等着,我这就下楼取现金来。” 自动取款机里没有一百欧以上的大额现金了,安迪只拿回来一叠二十欧、五十欧的小票子。他当着楚楚的面,抓起第一张钞票,说了一声“二十”,然后放在一边,又去抓第二张。楚楚一把夺过来说:“你这么数慢不慢啊?”说话之间,已唰唰地将十几张票子舞动起来,嘴角不停颤动着,嘴里默念着数字。手与脸的动作巧妙地配合,越来越快,越数越紧,直使半边脸上的肌肉都抽搐起来,只几秒钟的工夫,她就下了结论:“确实是五百欧元无误。”安迪惊得瞠目结舌,感叹道:“你这真是绝活啊。”楚楚“哼”一声,鄙夷地说:“我们中国人都是这样数钱的,哪像你们欧洲人那么笨。”
日期:2011-02-04 11:22:35
万籁俱静的深夜,楚楚总是失眠。安迪听到她的叹息声,迷迷糊糊地从梦中惊醒,问她:“你这是怎么了?”楚楚抬头看了他一眼,终于还是低下。安迪把一只胳膊放平,让她躺在上面,温柔地说:“你乖乖地躺着别动,一会儿就睡着了。”“我就是睡不着。”她拼命蹬着两只脚丫揣开被子。安迪搂住她的脖子说:“别闹,再闹我也睡不着了,白天还得上班呢。”楚楚气得推了他一把,埋怨道:“就想着你自己,也不想想我。你白天上班跟同事有说有笑的,我自己在家跟谁说话去呀。整整一个星期没出门,都快发霉了。唉,这房子是一只笼子,我就是笼中鸟。”安迪关切地问:“怎么不出去走走?”楚楚说:“我又不认识谁,一个人出去有什么意思?再说,你不在家,我怎么出去?咱家附近没地铁。走着去逛街太远,我也不记得路。”安迪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说:“我的乖宝宝寂寞了,这事好办。你坐出租车出去吧,我给你的钱够了吗?不够再说。你在这里没有朋友,真难为你了,周末我就叫同事一起出来玩。”
第二天,安迪一回家就兴冲冲地说:“跟史蒂夫约好了,这周末跟他们全家一起去湖边野餐。”楚楚兴奋地说:“真的?那我可得好好准备准备。”安迪摊开手说:“准备什么?什么都不用准备。星期六早晨史蒂夫开车来接我们,她老婆海伦负责我们的午饭。”楚楚说:“那真是太好了。”安迪问:“你今天出去转了吗?”楚楚点头说:“嗯,奉您的旨意,我打了辆出租车去市中心逛街。”安迪问:“有喜欢的东西吗?都买了什么?”楚楚说:“喜欢的东西不少,香奈儿的包包,巴宝莉的风衣,菲拉格慕的鞋子,可惜啊可惜,望‘价’兴叹,你给的那点钱远远不够啊。”安迪尴尬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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