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让黛安娜忧心的是,牧场的最后一笔贷款一直无法付清。黛安娜为了拯救野驴已经耗尽家财,负债累累,整天被追债公司骚扰,这就是她从来不接电话的原因。光靠会员捐款,牧场仅能勉强维持。贷款债权人已经下了通告,如果到九月份还不能付清贷款的话,牧场就会被收走拍卖,这就意味着牧场的所有动物和员工都将被无家可归。黛安娜为了付清这笔贷款一直四处奔波,想尽办法却毫无着落。
随着我在牧场日子的增长,我和大家的关系也越来越密切,与黛安娜之间的信任也越来越深,连牧场其他的同事私下都对我说,“黛安娜可真的很信任你。”
我和黛安娜有过许多很长的对话,有时是当着众人,有时就我们两个。在那些交谈中,更多的时候我是个忠实的倾听者,而一向话不多的黛安娜这时却变得健谈起来。从那些对话里我知道了许多关于黛安娜的故事。
“1956年我出生在华盛顿州,我是一个农家的女儿。
我父母有我的时候年纪都很大了,我母亲三十七岁生的我,而我父亲已经五十岁了。我父亲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我母亲却不是头婚,她前头还结过两次婚,和她的两个前夫有六个孩子。
我和我母亲感情一向不亲,但我和我的父亲却感情很深,我们两个简直彼此无法分离。我这辈子最早的记忆就是当我还是个婴孩时,我父亲把我放在一个苹果箱里,开着他的小卡车回家的情景。
但是我十一岁时,我父亲去世了。真的让我很难过很难过。
我父亲的家族很大,我有一个叔叔和姑姑因为要照料年老的父母和农场一直未婚,我父亲去世后其实我是想和他们一起生活的。但我母亲不干,因为她要拿父亲的年金。
我一直无法从我父亲的死恢复过来,为了摆脱心中的悲伤,甚至通过喝酒来让自己忘记一切。
十七岁时我遇到了我的前夫,之后我们就一直在一起,一直到二十五年后。我前夫比我大十七岁,我们认识时他已经三十四了。”
我见过黛安娜当年和他前夫的照片。黛安娜年轻时很漂亮迷人,而她前夫显得很老,留着雪白的络腮胡子,样子像个老爷爷。
“我二十九岁生日的时候,作为生日礼物,我得到了两头刚出生没多久的小毛驴,他们是我生命中最早的毛驴。
当我第一次见到这些小毛驴时,一下子就被他们迷住了。我凝视着他们的眼睛,那眼神是多么动人呀,我在他们的眼睛中看到忍耐和善良。我就是那时开始爱上了毛驴。
1991年的时候我得知国家公园管理局在死谷射杀所有的野驴,我无法忍受他们这样对待那些可爱无辜的生命,就开始独自和国家公园管理局斗争,阻止他们的屠杀。最后,我们达成协议,只要我展开行动收养这些野驴,国家公园管理局就暂时中止他们的剿灭行动。
他们以为我干不长,却没料到我一直做了下来。”黛安娜笑着说到。
“那国家公园管理局的人现在还在死谷射杀野驴吗?”我问到。
“他们不敢,因为他们知道我在这里。”黛安娜自豪地说到,“他们要是敢对野驴重开杀戒,我就带着我的毛驴们到他们大门口静坐示威去!
不过现在死谷也没有多少头野驴剩下了。以前很多人去死谷旅游都是为了去看野驴,本来死谷大约有六千头野驴,现在也就一百头左右,如果有人想看死谷野驴,大概要到我的牧场来才行。
但没想到在我开始投入到营救野驴的行动之后,我的前夫也开始对我越来越不满了。
我前夫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在家里什么事都不能违背他。
刚开始他还好,可是到后来我前夫不喜欢我的毛驴们,不喜欢我拯救野驴的行为,甚至不喜欢我带和我一起工作的朋友们到家里去。看到我这么专注到毛驴身上,你不知道他有多嫉妒这些毛驴了。”
贝琪当年曾经在黛安娜在华盛顿的家住过一阵子。她告诉我那段日子对黛安娜简直是太可怕了,她前夫根本就是在折磨她。黛安娜大学专业是音乐,但她前夫讨厌任何音乐,所以黛安娜在家想听音乐只能用耳机。有整整一年,黛安娜独自住在驴圈里,就是因为实在是忍受不了她前夫的横暴。”我听了这些着实意外,因为我知道美国的法律比较倾向于保护妇女权益,在美国如果大部分丈夫敢如此对待他们妻子的话,毫无疑问会被他们的妻子给修理的惨不忍睹。“黛安娜就是人太好了才让那恶棍得逞。”贝琪告诉我。我同意贝琪的说法,现实中我也觉得黛安娜确实是个太心善,很难向人说不的人,即使对方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我是个喜欢帮助别人的人。开始帮助野驴之前我也一直在帮助那些吸丨毒丨青少年,把他们接到我的农场,照料他们,鼓励他们戒除毒瘾。我不知道我帮助这些无助的野驴有什么错,让我前夫如此生气,给我制造各种麻烦,有时候他对我的所作所为真得是很过分,让我非常伤心。他的有些行为…让我有时气得简直想把他杀了,连我都会问自己为什么有这么可怕的念头。”
说完这句,黛安娜坐在我对面,低着头想了会儿,然后对我说,“翔,让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吧。
有一次我到死谷营救野驴,行动结束后,我和一起去帮助我的朋友简开着我的拖车载着几头野驴回华盛顿,而另一个一起参加行动的朋友则载着一头母驴和她刚出生的小宝贝回她在加州的牧场。
但在回家的路上,我那个朋友开车太快出了事故,母驴把她的小驴给压死了。
在路上我接到了那个朋友的电话,晚上我们停车休息时,一想到那个死去的小驴,我就伤心地哭个不停,吃不下睡不着。就这样两天两夜没合眼才回到华盛顿的家。
我前夫本来就不高兴我的行为,看到我带朋友回家更是非常恼火。我朋友简也是一路辛劳,全身酸痛,我前夫假装说要帮她松骨,却借机弄伤了她。这下激怒了简,她立刻打电话给她在西雅图的一个在军队服役的朋友连夜来把她接走了。
简走后,我前夫又来骚扰我。我气愤地对他说:‘你妨害我的行动,弄伤我的朋友,故意让我伤心。我不想理你,我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了,我现在要睡觉,你离我远些,让我一个人安静些。’
可是,那一晚他却**了我,你能想象吗?一个丈夫如此对待他的妻子。
第二天晚上睡觉时我把枪放在枕头边,让蒙秋就睡在我身边保护我。
那次我在家里待了四天,那四天是我生命中最痛苦的四天。
从那刻起我就决定离开他。我和他离了婚,带着我的野驴们来到了加州的死谷。虽然如此,我前夫依然对我满腔怒火,2000年我回华盛顿去接我留在那的最后七头野驴,当时我请了两个加州的朋友和我一起去,他们都带着枪,我还约上了我在华盛顿的所有朋友和我一起到农场去接我的驴。我请求他们任何时候都别离开我,因为我的前夫知道就要永远失去我了,他不肯善罢甘休,打算拿枪杀了我再自杀。
我带着一百多头毛驴来到加州,现在死谷东边的一个朋友家接住,当时只有我和贝琪两个人,没想到没住多久朋友就希望我们离开,于是我们俩就带着毛驴们一直流浪到奥兰恰,找到现在这个牧场。”
“当时我除了这些毛驴和为买下这处牧场借的债务外就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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