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得我心里热浪翻滚,在这个险象环生危机四伏的社会上,有个非亲非故的女人肯为我的生死担心,这就足够了。
半夜醒来,叶红赤身裸体躺在我身边,睡得香甜,我穿好衣服,打算回家,临行前把一沓厚厚的钞票偷偷塞在叶红的鞋子里。正要关门,叶红突然轻轻叫住我:“建军!”
我看着她:“嗯?”
叶红说:“他们很可能要对付你,多加小心啊!”
出来之后,才发现外面狂风暴雨大作。道路两旁的树枝被风吹得肆意折断,雨水浇得人浑身冰凉透彻。车开到“五星花园”附近,雨势渐弱,我将车减速行驶,发现不远处的路灯发出一束微光,灯光下两个人在雨中相依前行,那女人中等身材,长发披肩,身穿米黄色风衣,样子特别像李露。
我驱车过去,走近了,那束光突然熄灭,整个世界顿时一团漆黑。
日期:2009-04-30 21:33:03
24.
到公司旁边的“大昌”洗车行做个全面保养,前一段时间张志昌这小子犯贱,三番五次打电话约我打麻将,正好找机会拜访一下他。张志昌这人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爱好,麻将打得一塌糊涂,这些年我多次出老千整他,赢了他不少钱,他还一直蒙在鼓里,把我当哥们儿推心置腹。我正合计着干脆把叶红介绍给他,一来满足这小子身体需求,另一方面一旦我做成红娘,叶红一定念我好处,说不定还有油水可捞。
到了车行,洗车的工人跟我打招呼说:“刘总,好久不见了。”
我把车门打开,问:“老张呢?”
工人犹豫了一下,低声告诉我:“张老板出事了,您还不知道吧?”
我心下一惊,问:“怎么了?”
工人眼泪汪汪地说:“前几天,张老板在浴都按摩的时候忽然觉得肚子疼,小姐们七手八脚把他送到医院,医生诊断说是肺癌,而且已经到了晚期。急诊大夫连夜把他胸腔打开,发现肚子里头已经烂得一塌糊涂,好歹缝了几针就让转诊出院了,张老板没过几天就命归西天了。”
工人说,再过几天,等“大昌”处理完VIP客户的相关业务,就要关门了。老板生前对他们不薄,所以他们都是自愿留下来的。
我心里一阵难过,心想张志昌人都死了,还有人死心塌地跟着他,这小子也该瞑目了
从“大昌”出来后情绪一直很低落,觉得人生像口破钟,变幻莫测,十分没准儿,你今天坐拥三千佳丽,集万千宠爱一身,明天可能不名一文,沦落街头巷尾。张志昌生前一度辉煌,到最后穷困潦倒,工钱都开不出来,也很少再去找小姐,憋得难受就拿副扑克牌给自己算命解闷。出事前,有一次在楼下喝酒,他提出把洗车行盘给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他的前妻存进银行,让我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一定帮他这个忙,他说这辈子他对别的女人都好,唯独亏欠了自己的老婆。
人真是奇怪的东西,活着的时候拼命地挥霍,毫不珍惜,如今死了落得个清静,要钱还有球用?
张志昌跟我差不多年纪,都是三十浪荡岁,他的一生只走了三分之一就中途报销了,而我还在生意场这条贼船上瞎晃荡,假如把我换成他,闭眼的那一刻,还有什么想不开的,谁又是我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呢?前几天在一本书上看到说,婚姻是一场劫数,前世的孽缘由今生来偿还,那么李露,我倾其所有,能否还完欠你的万分之一。
经过计生局门口,想起前几天答应送邓树的红酒在后备箱放了好几天,还没顾上给他,于是打电话问他在干吗?
邓树低声说:“正在开会,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去看看你。”
邓树笑呵呵地骂我:“你丫一定是又发骚了!”
拎了几瓶威森格斯,酒是正宗法国红酒庄园酿造的,这厮最近要去赵欣楠西安老家看望老丈人,点名要珍藏的好酒,只好便宜他了。上楼后,径直到他办公室,这小子果然正在给两个女干部开会,挥了挥手,示意我在外面等着。
我坐在楼道的椅子上点了支烟,一边看外面的街道,一边胡思乱想。估计邓树这次是真的要结婚了,他对婚姻始终保持着迷信,觉得结婚一定是五迷三道,神魂颠倒的东西。
再过几天就是中秋,想着赶紧给李露解释一下,李露这人心软,架不住我的几句软话,说不定能够借着过节闹个冰释前嫌,破镜重圆。然后给叶红点钱,跟她划清界线,从此洗手收山,浪子回头,开始做个模范丈夫。
想到李露,又觉得对她太残忍。事到如今,我一直不太确信李露出轨这件事的真伪,李露不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她不会主动背叛我,或许那个魏青山一厢情愿也说不定。想到这儿,我考虑是不是该把她接回来,我妈最近又在催我赶紧生一个,我满口答应,心里却犯难:以前万事俱备却无心插柳,现在耕地都没有了,怎么还能长出庄稼?
足足等了半个小时,两名女干部满面春风地从办公室出来。我再进去,邓树正在转椅上抽烟。我把酒放到桌上,骂他:“骚货,大白天在办公室乱搞男女关系,也不怕被捉奸。”邓树嘿嘿一笑,扔给我一支烟说:“谢啦!”
我跟他说了说在广州投资建办事处的事,邓树的意见跟我姐夫差不多,大致的意思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想挣大钱,就要做好赔本的准备。“不过,”邓树说,“这件事非同小可,最好听听李露的意见——她比你强多了!”
又扯了一会儿淡,我起身告辞,正要出门,邓树忽然叫住我说:“八一!你最近是不是跟刘川闹崩了?”
我一脸疑惑,连连摆手说:“哪儿的话,我跟天下人都闹崩,也不能跟刘川红脸!”
“哦,”邓树沉思了片刻说,“我这周末结婚,到时候你跟李露一块过来吧!”
日期:2009-05-02 09:47:29
25.
我一直觉得邓树这人贼精,平时好跟亲近的人动心眼儿,一点也不如刘川真诚。有一次只有我俩在寝室,这小子竟然阴笑着跟我大谈他的处世之道,说什么朋友兄弟都是流水落花,今天聚了明天散,没必要跟谁掏心窝子。我听得一阵反感,皱着眉头问他:“除了你老二,谁还能跟你一辈子?”邓树悻悻地闷在一边,不说话了。
邓树之爹在城建局是个头头儿,这两年秦皇岛市区大拆迁,城建这块儿正是个肥差。据说邓爹一生为官清廉,脾气耿直,不沾酒色,不好古玩,终年穿一身老款的杂牌西装,朴素得像个民工。不过,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在官场这滩浑水里趟久了,谁也不敢说自己屁股是干净的。大学时,邓树隔三差五就偷偷装一兜子西洋参、雪蛤油到寝室,锁在铁箱子里,鬼鬼祟祟的偷着吃,惹得老大极为不满,背地里叫他“老虎机”,我就不相信那些东西是他老子诚实劳动挣来的。我背地里跟李露提起这件事,李露刮着我的鼻子笑话我:“你呀,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
我试探着问她:“要是邓树也跟我一样喜欢你,你会不会从了?”
李露诡异地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一再追问,李露被我问得没办法最后说了句:“你是你,他是他,这种假设根本不成立!”一句话说得我心凉如水,既沮丧又难过。
现在李露终于算是如愿以偿了,有一段时间,李露添了不少新衣裳,奇丽尔长裙、伊维斯风衣、芬狄诗内衣,每件都在千元以上,我才肯定是那个姓魏的给买的,这孙子对李露出手也应当阔绰吧。李露对此有什么想法呢,这一切是不是缘于当年对邓树的一点点羡慕,或者我从一开始就根本不了解李露。李露也不像我想的那样单纯,其实对于某些事情的看法,她心如明镜,只是不愿意说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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