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举行得热闹而隆重,邓爹邓妈对未来的儿媳相当满意,一举在“东山酒店”包了一层楼。当天,报社、电视台、公检法、社会名流一应俱全,光身价千万的开发商就来了好几桌,楼下停满了各种名车,迎宾的都是科级以上干部,烟是红塔山,酒是五粮液,茶是君山银针,一桌子山珍海味起码上千块。
邓树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新郎的红花飘在他的前胸,这厮头发上抹了半斤发胶,皮鞋黑亮,衬衣雪白,邓新郎腆着微微隆起的啤酒肚跑前跑后,见人都是满面春风,一脸假笑。我到的时候,这小子正傻呵呵地站在门口接客。见我过去,用力捶下我胸口说:“你丫怎么才来?刘川早就到了!”
我勒勒腰带,说:“气派,隆重,朱门酒肉臭啊!”
偷偷看了一眼赵欣楠,新娘子一身珠光宝气,身上穿了一套低胸“佩拉迪欧”白色长裙,显得风情万种,性感十足。那套裙子是欧洲的知名品牌,在婚纱店里租一天要两千多。当年跟李露一块逛婚纱店,她暗示我看上这套婚纱,我一看标价,绷着脸把她拽出来,李露知道自己做错事了,连连道歉说她只是说说,其实她也舍不得花那么多钱。
刘川和吕岚他们早就到了,正跟一群人胡侃。我拉了把凳子坐在刘川旁边,跟他打了个招呼。这孙子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刚才还有说有笑,见我过去立刻闭口不语,脸一沉,吃了猪尾巴一般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婚礼很快开始了,邓树把一枚白光璀璨的钻戒带到赵欣楠手上,还别出心裁地搞了首情诗:
六月的槐花无声坠地
恰似你的裙裾飞扬
偶然的惊鸿一瞥
从此以后
在每个多雨的黄昏
喜你所喜
忧你所忧
不论韶华白首啊
不论红颜老去啊
我始终站在槐树的底下
等你回来
这首诗写得酸溜溜的,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刘川之手,估计校门口那棵老槐树是邓树第一次遇见赵欣楠的地方,台上的赵欣楠被哄得泪流满面,紧紧抱住邓树的腰,一通海誓山盟,话音哽咽,在场观众热烈鼓掌祝贺,闹腾了好一阵子。
忙乎了一上午,还真有点饿。我随手抓起一只凤爪,东山酒店的留香凤爪那是一绝,号称鲜香扑鼻,食后齿颊留香。一边啃一边
瞎琢磨:邓树额大腹沉,脸肥身短,典型的腐败官僚形象,他能保证自己胯下雄枪不走火,鬼才会相信。新娘子赵欣楠天生妖媚,风骚水性,也定是给男人戴绿帽之徒,况且,我看得出,赵欣楠小腹微隆,肌肤丰盈,似乎已经怀孕,这也许是邓树仓促结婚的一个原因。
每次参加婚宴,总会无缘无故地莫名伤感。这些年久历风尘,看惯了情浓情淡,君好我好,早就不相信什么忠贞不渝,什么守身如玉,当年李露下嫁给我的时候,何尝不是寻死觅活,发誓一副胴体只为我打开,现在却是终日冷漠相对,相互隐瞒着乱搞,甜言蜜语哄得了一时,又怎么能骗得过一世。
一桌子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乱哄哄的,我跟他们吹了半天酒厂的生产和经营之道,又跟几位美女胡乱喝了好多酒,脑子昏昏沉沉。新郎新娘过来敬酒,邓树吵吵着让我传授床上七十二绝技,说我在这方面见多识广,堪称专家。
说完哄堂大笑。
我红着脸,从椅子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借着酒劲说:“女人如衣服,会穿不会穿是很有讲究啊。你型号不合适的话,我可以帮你穿……”
谁都没有笑,一桌子人都静静地愣在那里。赵欣楠脸色有些难看,有些尴尬。邓树阴沉着脸,没搭理我,径自把酒干了。
我一时觉得脸上没面子,邓树走后,我问刘川:“刘川,我刚才说醉话了?”
刘川冷笑了一下说:“哪天那你老婆送到我那,让我尝尝新鲜!”这话说得有些伤人了,肯定是在故意找茬,让我难堪。我拉了他衣角,低声说:“刘川,你丫喝多了,连你嫂子都惦记,简直不是人啊!”
刘川从座位上离开,用力一翻,“哗”地一声,一桌子饭菜都洒在我身上,刘川指着我的鼻子,愤怒地骂道:“日你妈,你搞我表妹,你还是人吗?”
众人大吃一惊,有的上来劝架,有的收拾现场,大厅内乱作一团。刘川重新倒满酒,一口气喝干,把酒杯往地上一摔,冷冷地说:“刘建军,我看错你了,你——滚!”
日期:2009-05-03 23:06:42
26.
从广州回来不久,黄仁发假仁假义地要打五千块过来,说是让我帮着买点枸杞、当归给楚小瑜补补身子。我对这种猫哭耗子的行径强烈地嗤之以鼻。拿着电话毫不客气地让他用这点钱给他老爷子买点贡品。
黄仁发嘿嘿笑了几声,装模作样地教育我:“兄弟,做要大气磅礴,胸纳百川,眼光向前看……”
没等他说完我早已压不住火,对着电话大声骂道:“黄总,我突然间想日你祖宗!”
这贼秃果然不气不恼,继续慢条斯理地说:“刘总,你这是什么意思嘛,别忘了那天晚上钥匙可是你给我的!”
一句话说得我哑口无言,心里颇有些后悔。善恶随人作,祸福自己招,地上的坑其实都是自己挖好的,崴了脚半点怨不得别人。
想到这,赶紧满脸赔笑说:“人家小姑娘还是个生瓜,回来一直哭哭啼啼,我心里实在难受,黄总……”
黄仁发当即心领神会,答应再追加五千劳务费。嘴巴嘟囔着不断抱怨道:“这丫头倒是有个性,是匹枣红马,生野得让人心痒痒,一万块哦,外宾也不过这个价钱!”
讨价还价好了,黄仁发又谈起资金的事,说他在东晖花园南街看好了一间写字楼,里外套间,带两个仓库,办公加货运一举两得,他让风水先生看过,是块难得的生财宝地,让我抓紧时间赶紧投资。
一提到钱我就心颤。这两个月正好红酒产销淡季,生产线调整开工时间,几个工人每天象征性地到工厂走走,打扫一下院子,然后一群人聚在一起聊天打牌,偶尔让机器闹出点动静,只是为了看上去不那么萧条。原先的那点积蓄到乡下采购葡萄交了定金,另一部分被我挥霍,手头的现款不足30万。想想我也老大不小,在女人这方面,也应该收敛一下,攒点钱改邪归正。这几年吃喝嫖赌成性,日子过得声色犬马,浑浑噩噩,心里却始终不踏实,如同一叶扁舟浮在海面,任凭风雨漂泊,摇摇欲覆。
按照合同约定,广州方面前期至少投上20万,黄仁发投35万,万一这老鬼暗中动手脚,天高皇帝远,我鞭长莫及,也拿他没办法,到时候手里就剩下一张废纸,有个屁用。
此事我多留了个心眼儿,前几天派宋子建赴广州,暗中查清了黄仁发的身世,黄秃驴确实是区政协一个破委员,每年红酒展销会期间都会人模狗样地在当地电视台讲话,在当地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手下几个夜场虽然算不上屁股干净,倒也守规矩,家大业大应该没问题。况且我与他无冤无仇,没必要千里迢迢过来整我。此贼有一个十二岁的儿子正在东莞读书,照片已经传到我手中。万一老贼想出招阴我,就给他来个鱼死网破,拿住小秃驴,让老家伙断子绝孙。
一切收拾妥当,想着清理一下账户上的存款,赶紧给他汇去。到财务室找楚小瑜,她却不在。问了问办公室的吕姐,吕姐也说连续几天没见到她了。我心里没底,担心这丫头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自从上次广州之行后,小丫头似乎对我有些不冷不热,说话时总拿白眼翻我。前几天上楼时,楚小瑜正往楼下抱文件,我主动跟她打招呼说:“我帮你吧。”
楚小瑜铁青着脸,一句话也没说,径自下楼去了。
这件事让我很不自在,想着不该酒后乱性,把楚小瑜推进火坑,一块天鹅肉便宜了黄仁发这个丑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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