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顺高兴了,手足舞蹈地说:“爸爸,你想一想,村里照顾你是残废军人,一天给你十个工分,一个工分2分钱,干一天才挣2角钱。我把木匠学会了,给谁干活一天还不得给我1元钱。一个月就是30 元,再说我要是一个木匠,我搞对象也就不困难了。我是手艺人,爸爸就不用发愁我娶不上媳妇了。姐姐,你说对不对呀?”
一家人越说越高兴,忘记了吃饭,是陈巧芬在使劲地喊:“我饿死了!我饿死了!……。”这才想起应该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陈巧珍说:“玉顺啊!这件衣服你得脱下来,留着逢年过节穿。再说你穿出去,让村里的人看出来,都会知道是周家的,我们村子里没有人家会有城市里的衣服。干活还是穿那件带补丁的衣服吧!”“行!我也舍不得干活穿。”
陈巧珍说:“这人啊!还得干好事,你救了一个人,周家的回报是帮助你做一件人生的大事,也许谁也不为了什么,顺其自然的就得到了报酬。是不是?爸爸!”陈大牛用筷子指点着大女儿说:“我可告诉你,你不许抱着孩子往周家院子里跑。有些事情到死都不能说,你明白吗?因为会给我们招来杀身之祸。”“我知道,爸爸怎么老嘱咐我,烦死了!”
陈玉顺问:“姐姐,你和爸爸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陈大牛说:“有你什么事?我告诉你,如果在周家不好好学木匠,给我找麻烦,你就别学了。可别说我没说过。”
日期:2012-02-18 08:40:48
川南的秋天,在水稻收获以后,就是收获旱地的玉米。因此,大队里安排周韶光去干农活。到十月底基本就没有大田的活了,干活就有工分,不干活就没有工分,农闲的时候,工分主要是照顾贫下中农的。
陈玉顺在周家学习木工,也顺便帮助周韶光做了四扇门窗,学会了锯、刨、凿……。还学会了制作简单的凳子、方桌……。
周韶光还用硬杂木,给陈玉顺抠出了三个长短不同的刨子,有沿口的,有刨平面的,还有镜面的。
周韶光把女儿的闺房干完以后,对陈玉顺说:“你的木工活提高的挺快,我这里暂时也没有什么活了,我再给你一把锯子,一把斧头。把这个木案搬到你家院子里,赶快回去给你爸爸露一手,有不会的过来问我,熟能生巧,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木匠的。”
于是,陈玉顺回到自己的家里,对姐姐说:“我要给爸爸打一把椅子,然后再给姐姐打一个梳妆盒。”妹妹问:“哥哥,什么是梳妆盒啊?”陈玉顺说:“就是一个能揭盖儿的木盒,里面可以放梳子、篦子,头饰、擦脸油……。在盒盖儿的里面有一块镜子,你和姐姐就能臭美了。你要是不懂,就去旻阳家里看看,他妈妈和那个小妹妹就用的是梳妆盒。”
陈大牛看见儿子在院子里,支起了木案子,每天忙得热火朝天,心里十分高兴,喂完了牲口,就坐在院子里看儿子干木工活。只见儿子一会儿拿起锯子,“噌噌”地锯一气,又拿起刨子,刨几下就闭上一只眼睛吊平面。再拿上铅笔划线,再拿上凿子抠窟窿。忙得是挥汗如雨。陈大牛从来没有见过儿子这么卖力气的干活,总认为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年轻人,恨铁不成钢。现在看见儿子干的那么认真,还不时地说:“歇一会儿,喝口水,干活得细水长流。”
谁知道陈玉顺干活忙的根本不理他,经常地拿着刨好的木料,跑到周家去请教什么问题,然后,坐在木案上琢磨。
王进财的二儿子王学海,看见陈玉顺在院子里干木工活,就过来在旁边敲边鼓,说:“呵呵!干上师傅的活了,你行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别让地主把你带到沟里去!”
陈玉顺连头也没抬,说:“学干活,又不是学剥削,说的那么难听,干什么呀?劳动光荣,地主不也是自食其力了吗?……。”陈大牛在饲养棚里听见了,就骂那头毛驴:“你这个活牲口,野驴!不吃你的草料,抢牛饲料。他妈的!”上前照着驴头就给了一拳。打得毛驴四个蹄子往后退了一米远。
王学海听见话不投机,就溜走了。陈玉顺便用了五天的时间,从家里一堆烧火的树干里,终于弄出了一把椅子。他跑到周家借来了水胶铁罐,在院子里支起来,点着火把水胶溶化。
王学海看见陈家院子里,浓烟四冒,便和妹妹王晓菊跑过来观看。只见陈玉顺拿着木楔沾着胶水,一边用斧子敲敲打打的组装。一会儿的时间,一把椅子就成形了。王晓菊拍着手说:“玉顺哥真是能干啊!这是城市里的人坐的椅子,咱们村里还没有谁家有椅子哪!”把陈大牛乐得满脸双眼皮,嘴里念叨着:“好!我儿子也有出息了,会干木匠活了,爸爸我有盼头了。”姐姐和妹妹围着椅子手足舞蹈。陈巧芬跳起来喊:“哥哥,是木匠了!哥哥,是木匠了!”
陈玉顺对着姐姐说:“给爸爸的椅子上铺一层旧棉花,再绷一个布面,让爸爸坐上去软软乎乎的。姐姐,快去找棉花和布哇!”
日期:2012-02-18 11:12:19
王学海嫉妒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拉上妹妹就回家了。进屋以后,王晓菊就跟王进财说:“爸爸,玉顺哥会干木匠活了,打了一把椅子可好看了。”王进财吸着烟袋锅说:“陈大牛的儿子傻乎乎的,还会干木工活?什么时候学的?我怎么不知道?”王学海说:“跟那个地主分子学的,没出息,饿死也不能求地主哇!什么贫农?给贫农丢脸。”
王学海的妈妈说:“还是学一门手艺好哇!走遍天下都不怕。”王进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你懂得个屁?”便抽着烟,一句话也不说了。陈大牛是复退转业军人,三代的贫农,王进财也惹不起。
陈玉顺便把那打好的椅子,拿过去让周韶光看,问道:“叔叔,我知道就是打出一个椅子的形状,离好看的椅子还差得很多。您说说什么地方还得改进,我得虚心学习。这是我的第一个作品,万事开头难嘛!”
周韶光说:“第一件作品干成这样就很不错了,缺点就是太粗糙了,木匠要细,郎中要老。等你成为一个真正的木匠,你就知道什么是工程师了。你记住我的话,什么时候你能做出铸工的模型,才是真正的工程师。”陈玉顺牢牢地记住了这句话,但是,他当时还不知道什么是“铸工”。
第 四 章
在野猪岭周围的村庄,几乎没有任何医院。只能到县城的医院去看病,农民们也是看不起呀。
在周韶光遣返回乡的消息传开以后,周围的村落,开始陆续来到野猪岭求医。而且,周韶光无论谁来看病,他是不收钱的,还得搭上家里自制的各种中草药。这样反而一传十、十传百,来野猪岭看病求医的越来越多,这让周韶光十分为难。
来找周韶光看病的大部分是老弱病残,又都是从几十里之外,人背肩扛抬担架过来的。借故推脱实在是于心不忍,又没有营业执照,周韶光天天提心吊胆地在应付各种病人。
就这样天天有外村人和本村人找周韶光看病,都要进入野猪岭村,路过村支书王进财的家门口。可是,王进财又听说周韶光看病不要钱,因此,也抓不住他行医的小辫子。于是,王进财决定必须抓一抓周韶光的阶级斗争了,不能让他借看病之名,拉拢各村的村民。王进财决定在村小学的教室里,召开批斗周韶光的大会。
王进财通知全村的社员来到小学校里,村民们陆陆续续、零零星星的来到了教室里,互相的调侃,奚落,讲荤段子,骂脏话。教室里热闹非凡,嘻嘻哈哈的就像在逛庙会。
日期:2012-02-18 13:57:48
四十八岁的王书记,肥头大耳,红光满面,一颗秃头闪闪发光。据说王进财在土改以前,就是村里的无赖,穷的叮当乱响。因为斗地主,分田地积极才加入了共产党。
土改以后,王进财到现在一直担任村支书,是野猪岭说一不二的人物。他的那双老是滴溜乱转的小小三角眼,与没有一根头发的秃脑袋,搭配得真是天衣无缝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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