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哥见老头不但爽快的答应收自己为徒,规矩还那么少,更是欢喜,于是不再到处乱跑,一心跟着黄老头学武。这一老一少,都是常年流落在外,性格脾气甚为相投,加上莽哥年轻人心性,刻意讨好,经常弄点花样,出点洋相,逗得老头心花怒放;一旦到了正事,却是一板一眼,半点也不马虎,深得老头喜爱,自是悉心传授。而黄老头对莽哥,平时嘻嘻哈哈的,没得半点师道尊严,到了莽哥练武时候,却是凶(严厉)得有些不近人情:稍有不对,就是一顿黄荆条子狠抽——这黄荆条不像棍棍棒棒那么伤人,抽在身上却是钻心透骨的痛,而且一抽一条血印子——莽哥虽然有时候痛得难忍,却也不哈(傻),晓得师父是为自己好,不但没有心生怨怼,反而更加刻苦修习,尽心侍奉师父。
这样过了将近三年,莽哥在黄老头的精心调教下,拳脚已经颇具根基——中间有时也征得师父同意,跑回珠溪河看望自己几个扒二哥朋友,却只字不提自己习武之事。
日期:2010-08-11 18:50:02
突然有一天,莽哥早上起来,没见到师父,还默到(以为)临时有事出去了,哪晓得左等右等,还是不见,却发觉自己枕头边有封信,还有一个油布包好的小包,里面好像是一本书。莽哥觉得事情不对,不敢拆那包,拿起信跑到街上,找了个代写书信的先生,让他念给自己听——莽哥父母早亡,没念过书,大字不识一个。
先生接过信,摇头晃脑念了起来:
“吾徒见字如晤:
为师流落江湖,终身未娶,无一子嗣,晚年得徒如尔,老怀甚慰。本应倾囊相授,安享晚年,奈何恩人有事相托,不能推却。吾所授技艺,足以安身立命,汝当勤加练习,方不负吾意。切莫逞强生事,须知山外有山,切记切记。临别匆忙,无以为教,不胜惶恐。
又字:
包中之物,乃为师心血所寄,汝功力尚浅,练之无益。如遇面带红斑、手生六指姓杨名汉良者,可付之,彼当自知。”
莽哥十足的文盲一个,有时候白话文讲深奥了,都听不懂,何况这文绉绉的文言文?只得烦请先生逐字逐句的解释一番。听完,像根木头桩桩一样愣在那里,半天回过神来,不由得鼻子有些发酸。他自幼父母双亡,没有享受啥子家庭的温暖,这回因为机缘巧合,和师父相聚将近三年,虽然衣食简陋,却是相亲相爱,这突然之间一下子离开,自然舍不得。
莽哥又等了十多天,才确信师父真正走了,又不晓得去哪里找,只好回到珠溪河。那两天本来心烦,正好碰到高楼四弟兄喝了酒,欺负本地鱼贩子,又壳子连天(吹牛),出言不逊,便和四弟兄打了一架。虽然是以一敌四,却是大获全胜,才晓得师父教的东西硬是要得,以后再也不敢轻易显露,只是阴到(偷偷)勤加练习。后来背着张耗儿等人又出去找过师父几次,还是一无所获,终于死心。
日期:2010-08-11 18:54:01
第五章
(一)
这天晚上,马队长喝多了酒,硬逼着莽哥和他“比划比划”,莽哥无奈,只得使出师父传授的功夫,和马队长周旋一番。两个各施本领,齐展拳脚,在街面上斗了个旗鼓相当。怎生见得,老狼有诗为证:
马队长拳来如猛虎,朱幺爷脚去似蛟龙。猛虎下山,带着阵阵狂风,蛟龙出海,掀起重重恶浪;拳法玄妙如老僧讲经,步调精微令神鬼难测;盘、破、提、剑、侦、推、洗,招招制敌,进、退、趋、避、躲、闪、侧,步步生机;一个狠如貔貅逞凶恶,一个巧胜灵猫显奇技;燕青在世需让三分,叔宝复生也输一招。
要说马队长习武七、八年,功底比起莽哥来,要扎实得多;莽哥却胜在招式精妙,只是修习时日尚短,经验也不如马队长丰富,仗着鬼魅步,堪堪与马队长打了个平手。马队长见久攻不下,不免脾爆火起(心浮气躁),加上还有几分酒意,手脚有些发软,被莽哥买了个破绽,连二杆上踢了一脚,顿时拿桩不稳,几个栳穿(踉跄)出去了。亏了莽哥出脚速度虽快,但力量不大,才没有摔倒。
马队长平时在人前没少冲壳子(吹牛),说自己武艺啷个啷个好,现在当着两个手下的面,让莽哥踢了一脚,恼羞成怒,根本忘了先前说的只是比划比划,刷的掏出手枪,指着莽哥,骂道:
“妈卖批(一句骂人的话)!敢踢老子,给老子抓起来,押回治安队!”
张、吴二人一听,马上举枪对准莽哥。
莽哥暗道不好,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为啥子不让他一招半式,过了今天再说。只是将才(刚才)马队长逼得确实有点凶,根本没得时间让他去想那么多,现在见三支枪指着自己,哪敢乱动,只好乖乖的举起双手,跟到马队长三个回了治安队。
第二天一早,张才生买了马脚杆(油条)、豆花儿回来,问道:
“队长打算啷个处理那个扒二哥?”
马队长昨晚上二麻二麻的,睡了一觉醒来,居然把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忘了,经张才生一提,这才想起,随口应了一句:
“先关两天再说。”
吃了饭,马队长决定把这件事情跟罗三爷说一哈,便让张、吴二人先去治安队,自己向上街子罗三爷家而来。
马队长到罗三爷屋头(家里)时,罗三爷正在堂屋(客厅)陪着几个还没有走的亲戚说话,看到他,便向亲戚告了罪,过来见礼。
马队长走近罗三爷,小声说道:
“三爷方便不?借一步说话。”
罗三爷把马队长领到隔壁厢房,吩咐佣人泡茶;马队长连说不消(不用),当下把事情说了一遍,问罗三爷要不要先拿莽哥出出气。他之所以来告诉罗三爷这件事,一来显扬(炫耀)显扬,二来向罗三爷邀邀功——这可是罗专员的亲兄弟啊。
罗三爷听说,眼珠一转,微微一笑,说:
“其实,我和朱幺爷之间也没得啥子怨仇,无所谓出气不出气的事,以前和朱大哥有点过节,也只是生意上的事;再说,都是本街上的,就是有点啥子小误会,说过去还不就算了?”
马队长一腔热情,本来以为罗三爷会表示点啥子,没想到罗三爷反应如此平淡,有些扫兴,讪讪说道:
“那我回去把他放了?”
罗三爷又是一笑,道:
“放了也好,这个朱幺爷,可不是啥子简单人物,能不惹尽量不要去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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