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8-12 20:58:24
莫声莫气的更新
马队长心里一凛,罗三爷话里有话!自己惹莽哥已经不是一天半天了,还说啥子能不惹尽量不惹?一直以来,他都没拿莽哥当回事,虽然以前罗三爷他们提过,说莽哥如何如何难缠,但在他心目中,莽哥再难缠,也无非是个烂仗、扒二哥,还能有三头六臂?现在听罗三爷又这么说,让他心里不由打了个弯:罗三爷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为啥子一再说这个扒二哥不好惹?莫非他真有啥子门道?
仔细一想,也觉出其中有些蹊跷:按理说,自己把朱大哥整得那么凶(狠),莽哥身手不弱,如果说他真像罗三爷他们说的那样,惹烦了天王老子都不怕,那为啥子对他侄儿的事情不闻不问,一点反应没得?这显然不合常情,即便是一般人,也不可能这样莫声莫气的算了;未必他是装的?又为啥子要装?一连两个为啥子,把马队长自己问得心里一惊:这个娃娃一直隐忍不发,莫非是在等啥子机会?真要是那样,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莽哥是个扒二哥,无家无业,可以东一趟、西一趟到处打烂仗,自己却因为职责所在,只能在珠溪河打转,这样,就相当于自己在明处,他在暗处,要是给他抓到机会阴自己一下——现在想来,这种可能性非常之大——那个皮可就臊大了。看来这个龟儿子不能放了,实在不得行,就找个理由弄死他,斩草除根!
马队长本来就不是啥子善男信女,战场上又经历过生死,弄死个把人根本不当一回事,而且在那个年生(年代),像莽哥无钱无势的人,弄死了也不会有多大麻烦。马队长越想越觉得应该那样办,便和罗三爷虚应几句,便告辞回去,他晓得,在罗三爷这样的老油条那儿,他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建议。
尽管马队长对莽哥起了歹意,但要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了莽哥,还不大敢,怕事情好做话不好说,毕竟他不是土匪棒老二;左思右想,觉得还是给莽哥安上一个“破坏抗战”的罪名,比较妥当。那个时候,死在这条罪名下的冤魂不晓得有好多(多少),再多他莽哥一个也无所谓,至于如何破坏抗战,还不是马队长他们啷个(怎么)说就啷个是。不过这件事情还是先给罗专员打个招呼,让罗专员和资阳县有关方面协调一哈,事情办起来会更顺畅,最好是把那个扒二哥拉到资阳黑办(暗算,暗中处置)了。
主意打定,马队长回到驻地,让一个识字的手下按照他的要求,起草了一份关于“珠溪河治安队抓到‘破坏抗战’分子一名,应如何处置”的报告,决定第二天亲自回趟资中,拜望罗专员,顺便回自己屋头看看,跟婆娘儿女住上两天。
日期:2010-08-12 20:59:27
马队长打定主意要黑办莽哥,却不晓得莽哥早就对他起了杀心,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是因为他要先把侄儿安排好了。对莽哥来说:马队长逼到自己侄儿卖了祖业,又把侄儿打成残废,此仇不共戴天,非报不可;但是,如果只是和马队长打一架,或者给他点点儿眼药水(使点小坏),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还可能会招致马队长更大的报复,要整就必须整彻底,弄死他。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因此,一直稳起不动,不去招惹马队长;等侄儿伤好了,把侄儿送到威远的山卡卡里头,本想和耗儿他们打个招呼,就着手进行他的报仇计划,没想到出了这天晚上的事情。他一直瞒着张耗儿几个,不让他们参与进来,为主(主要)是不想牵连他们。
莽哥被带到治安队,也和他侄儿一样,遭关在操场边上那间石头房子里头,不同的是,里头的烂桌子烂板凳和锣鼓家什搬走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四堵(面)墙。
他虽然没有遭(被)捆起来,但也晓得,要从这里逃出去,基本上不大可能——以前这里闲着的时候,他和张耗儿他们没少翻墙进来耍,晓得这个地方的布局:外头是空旷的操场,破门而出肯定是不行,会惊动外面那些丘八;窗子倒是不高,自己一个箭步就能爬上去,但那些大拇指粗的铁条却不是他空手弄得断的。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马队长对自己没有啥子起疑心,关两天就把自己放了;这还要取决于罗三爷或者曾大麻子是不是跟马队长过(传)了话,虽然这两人平时都有些胆小怕事,但也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证他们阴到(背地里)不乱说。
房子里闷热无比,这还不要紧,难受是晚上密密麻麻的蚊子,嗡嗡乱哼着,就是不咬人,也让人难以入睡;好在莽哥常年在外头打烂仗,习惯了,有时候住的地方甚至比这里差很多,也照样过,最起码这里不会漏雨。而且,姓马的也没打算饿死他,每天冷饭、剩菜还能把肚皮填个半饱。
外头一直阴沉沉的,像要落雨(下雨)的样子,有时候还能听到几声闷雷,但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干打雷不落雨,闷得人身上汗迹迹的,一点都不安逸。
这天,天阴得格外厉害,像快塌下来一般,一点风都没得,房子里更是像一个蒸笼,窗子外头,平时拼命叫唤的嗯啊子(知了),这个时候也不晓得跑哪去了,清风哑静的一声不吭。莽哥在房子里无所事事,睡得着的时候就睡点,睡不着的时候就靠墙坐着,双手在身上乱搓,要不就是干坐着发呆。他不晓得马队长啥子意思,把自己关进来后,就不闻不问了。
到了擦黑天(傍晚),终于有了风,而且越来越大,窗子外面一阵闪亮,紧跟着几个炸雷下来,大雨像是等不及了,紧随而至,先是几个豆大的雨点,打在窗台上噼啪乱响,渐渐的越来越密,连成一片,像是有人从天上往下倒水一般。莽哥只穿了根(条)腰裤(丨内丨裤),站在窗子底下,享受从窗口溅进来的雨雾带来的凉意,那身穿着去罗三爷家拜寿的蓝布长袍和长裤,早让他脱下来,铺在地上当了床单。
大雨一直下着,一点儿都没得停的意思。莽哥白天睡多了,到了晚上睡不着,躺在地上翻来覆去想心事,好在下了大半天的雨,房子里也不闷热了。
日期:2010-08-12 21:00:57
正在无聊之际,突然听到窗子上有动静,像是啥子东西碰到窗棂子上,声音很小,在哗哗的雨声中听得并不真切。莽哥开始没大在意,但那声音却很是固执,断断续续的一直不停,不由心里一动,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那声音马上停了,一个轻轻的声音传了进来:
“莽哥?”
莽哥听出是张耗儿的声音!心里大喜:这个龟儿子,难道救自己来了!狗日的,选了这种时候来救自己,还是动了一番脑筋!于是轻轻叫了一声:
“耗儿!”
张耗儿轻轻嗯了一声,说:
“不要说话。”
接着,窗子上传来一阵嘶嘶嘶嘶的声音,莽哥忙趴在门口,听着门外头的动静,除了哗哗的雨声,根本听不到别的。
原来那天晚上,张耗儿遭马队长撵走,并没有走远,趁几人不注意,就近找了个月光照不到的黑卡卡(黑暗角落),静静的看到(着)这边发生的一切:他既惊讶于莽哥的拳脚功夫,又担心莽哥的处境。后来见马队长三个押着莽哥走了,有些心急火燎,但也毫无办法。
他本来想找荷包蛋、彭三娃几个商量,又怕人多嘴杂,走漏了风声,便打定主意要自己一个人想办法救莽哥,于是有事没事便跑到治安队驻地的围墙外头闲逛。他发现一楼的房间,除了三间用作丘八们的寝室,其他几间都空着,莽哥不在里头;另外还有两个地方,他没得办法看到:一是围墙边的石头房子里,一个是二楼办公室;如果莽哥关到楼上办公室,事情就难办了,不仅楼下睡到(睡着)有十几个丘八,而且太高,不大好上去;如果是在石头房子里就好办多了,爬上去容易,离哨兵、寝室都也有一段距离,好生(小心)点应该不会遭发现。
张耗儿本来早就想动手,但这几天天气闷热,街道上到处都是乘凉的人,没大有机会。这天,他打听到马队长不在珠溪河,到了晚上,天公也作美,下起了瓢泼大雨,晓得机会来了,于是决定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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