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穿透没穿透,我说真的真的,那个被穿的,叫秦国强。
他喷了一大口烟,望了一眼远处,看不出来,他还怪有种,我象你们那么大时候,好像捅人的还没出现。
于是我有些兴奋,我指着郑三炮说,下雪的时候,他也捅了一个人好几刀,那可是真刀。
李双顺一口把嘴里香烟吐在地上,看着郑三炮说,我靠,现在的小孩,猛了!你过来你过来,跟哥哥说你叫啥。
其实郑三炮本来离他就近,但是郑三炮蹲着,也几乎不看他。
郑三炮站起身,站到他面前说,我听他们讲李双成,我服,但我没听他们讲过你。
李双顺又笑了,我日他姐,这小孩有性格,你还没说你叫啥。
郑三炮说,大名我不说,小名郑三炮。
李双顺说,我日他姐,这名字好记。小孩,我告诉你,哥哥喜欢有血性的,再过个几年,你要是不死,就是响当当人物。我住李子园路,你去那打听,都知道我家。
郑三炮说,打听那干啥。
李双顺眼一瞪,我日他姐,这小孩不中,你以后就是混的再厉害,也不中,你不会交往。
我想打个圆场,但是郑三炮说,我又不认识你,你跟我说那么多。
李双顺从那垛砖上跳下来,照着郑三炮脑瓜上拍了一掌,什么也没再说,扬长而去。
郑三炮显然被拍疼了,他摸着脑瓜,注视着李双顺几个背影减去渐远。
这时郑三炮门口的几个孩子过来,站那里跟我们说话。不一会就听到剧烈的奔跑声,紧接着我们就看到几条血影冲了过来。我看见李双顺夹在其中,那血,一片一片,从头顶一直到裤腿。
我们都朝一边躲了。
李双顺几个刚奔跑过去,又是四五条身影冲了过来,手里都抡着棍棒。我看见了程八一,那个一米八多的大个子,一马当先,眼里余烬一样细碎的光芒此时却是熊熊燃烧。
日期:2010-12-11 12:59:04
这两天事情特别多,真抱歉啊,实在抱歉,呵呵,帖子以后再回复吧,今天十点多回来,匆忙写一点交作业吧
那些杂沓混乱的脚步声,远去了。那微微的风,吹着血腥。
郑三炮说,他叫李双顺,我以为他多强,人数一般多。
我说,李双顺不是李双成。
郑三炮说,那咱等着看戏。我要长他们那么高,我不会再逃跑。长那么高还逃跑,还不如不长。
那一天,郑三炮门口的一个孩子,偷了家里的钱,请我们去一家面馆吃饭。是那种面,先炸过了,然后再下,于是就下出了一碗油来。在那种缺油水的年代,这种面十分的过瘾。前几年的一个夜晚,我在一条灯火错落的街道里,走着坑坑洼洼的路面,跟着几个朋友,来到一家小店。在城市的大变迁中,这里一直没有改造,这里的房子,于是看起来就很历史。而我们去的那家小店,看起来也很历史。小店卖那种面,已经久违的面。小店的橱柜里,摆着一些样式古老的卤肉。你能闻出那陈年的香,于是那香,比现在的香,便香去了许多年。
那个老板,是一个中年汉子,头发却是白走了一半。我从他的身上,意意思思看出一些影子来。他看我在回忆他,就也来回忆我。于是我俩同时说,好像在哪见过。我俩就罗列出了场景,罗列出了人,都没罗列上。他一拍大腿说,我想起来了,是九几年?在那个饭店,郑三炮的兄弟开的饭店,你串桌来跟我喝了酒。于是我也一拍大腿,当年你在家偷了钱,请我们吃的就是你现在卖的这种面。
想到遥远的那碗面,我顿时感到了世事沧桑,许多雨打风吹去的人和物,历历在目。我想到了郑三炮我们那时的情,我的那片心田,洒出了几滴恓惶来。
白头中年汉子告诉我,他从一九八五年,就经营了这个店面。他坐在这个店面里,看着门外或匆匆,或散漫走过去的江湖人。或熟悉,或陌生。他说他一直很奇怪,那些江湖人,没有一个来他店里吃饭的。他说他知道那时候江湖人吃饭都扎堆,固定的一些地方,有仇的没仇的,都去。他说有仇的如果不去,其他人仅从吃饭上,就看出来他的怯了。他说于是他彻底地脱离了江湖,一晃二十年。他说然后那些江湖人,又忽然得来了,都已半截入土,都已看不出丝毫的凌厉来。
他讲述到这里,我观察了店里的客人,一些人,依稀的相识过,穿着都潦倒。我依稀记得他们,一路江湖走来,好像都潦倒。
那天他说,我小时候,一直都认为,郑三炮长大后,会叱咤风云。
那天我们几个孩子吃完面,我和郑三炮就去了铁路西。郑三炮关押期间,结识了几个朋友,其中有一个大哥,对他十分的好。那天来到那个大哥那里,大哥正抱着膀子,站在高高矮矮的瓦房缝隙里,饶有兴致地看飞机飞过。我记得我小时候,非常爱看飞机飞过,我没想到这个留着八字胡的青年,还有这份童心。他的名字我已忘记,据说郑三炮的葬礼,是他一手主持的。其实很少时候,我还能想起他的名字,但是多半时候,想不起来了。谁要是一说他的名字,我还是马上能知道他是谁。
那天我们顺着一架固定的梯子,爬到了二楼。二楼是间很矮的屋子,扑面就是一张床,其余没有空档了。那张床上,陈设凌乱,还扔着几张包熟肉的那种黄草纸。他掀开床铺翻钱,边翻边说,三炮,这个也是你朋友?
郑三炮说,铁杆。
于是他就把翻出的五张十元钞票,郑三炮三十,我二十。我那时候初入江湖,还不习惯这种赠予。我看出郑三炮,也不习惯。
八字胡做了一个不许回绝的表情。
他说,以后你们要常来,常来就习惯了。
我听出了弦外之音,只要来,就有钱发。
后来慢慢熟悉了江湖,我发现,这种做法,大有人在。八十年代后期我们一群人呼啸江湖,许多人不怕给我们钱,就怕我们不来。
大概在七十年代后期,这个给我们钱的八字胡,被判刑入狱,罪名是教唆罪和盗窃罪。其实很多教唆罪,判得比较冤,他只要岁数比你大许多,共同出事,他可能就会加上个教唆罪。比如很快就会讲述到的曹向阳教唆罪。
那天八字胡又爬下那架梯子,去买了一只烧鸡,一瓶烧酒。
我们三个,就坐在他那张床上,开始喝。我发现他那屋矮的,其实不能真正直起腰来。
我们就说话,郑三炮就说到了李双顺和程八一的打斗,李双顺落花流水。
显然八字胡认识李双顺和程八一,他说,程八一亡命是出了名的,他那几个狱友,也是个个亡命。他出来后,大家都给他面子,连徐和平,都给他面子。不过给他面子,并不是说就任他为所欲为。起码他有几个人不能动,徐和平不用说,那是他动不了的。我说的这起码几个人,别的说了你们也不知道,但是你们知道李双成。李双成程八一是绝对不能动的,而李双成不能动,又有许多人不能动,这里面就包括李双顺。但是现在程八一动了李双顺,可以这样说,他就动了李双成,动了李双成,就等于动了所有不能动的人,程八一的好日子,他自己给走到头了。
郑三炮吃一口鸡腿,说了一句让八字胡没头没脑的话,也不给我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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