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馨背起包,有把我的行李也扛在身上,她从来都这样,她觉得我比她矮一公分,又比她轻5斤,所以就是弱柳扶风,需要她照顾,这人真是武断。可是……可是……我的感觉只是错觉?那个薛峰,牙齿细碎象条鲨鱼,他的脸色苍白,甚至发青。
我记得小时候家里办丧事,爷爷因为我爸和我妈的突然去世而一病不起,墙安又在外不归,所以家里请来一位专门帮人办丧礼的的“相礼”。不知道各位看官的家乡有没有这样的职业,我们这里有专门帮人办红白喜事的人,叫“相礼”,当然我不确定是不是这两个字儿。反正,办红喜事的叫“红相礼”,帮人办白喜事的叫“白相礼”。家里请来的那位白相礼就很有意思,又瘦又高又健谈,我那时候七岁,总是哭,他就逗我,跳舞给我看,还说他们这一行的祖师爷是孔子,因为孔子也是相礼出身的,他的脸色总是暗青,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他说跟死人打交道久了,就是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薛峰的脸色白里透青,总让我想起那位白相礼。
吃饭的时候见我闷闷不乐,她悄悄跟我说,“不要紧张,你不要忘记你旁边的是一位丨警丨察,一位跆拳道黑段,柔道六段的超级无敌女警官……”也对,还没等我高兴,她又说,“何况你这人呢,要钱没钱,要色没色,杀了吃肉吧还很瘦,谁算计你啊。所以你就放心吧,你看有胖猪在呢,想吃肉找他,还有真凡,想打劫自然是劫他,至于劫色吗,当然是我了。所以怎么算,你肯定都安全。”一口水呛进鼻子,我差点没当场喷出来。
回去的时候,风清月明,倒是一片好风景。
推开小院子的门,正中间的石桌上摆了一堆茶器,地上的炭火炉上正烧着一壶水,旁边的木槿树正在盛开,风吹花动送来一阵阵的清香,竹影婆娑沙沙声如同细雨落进池塘。这样的场景大概对每个中国人,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泛花邀坐客,代饮引情言。
醒酒宜华席,留僧想独园。
不须攀月桂,何假树庭萱。
御史秋风劲,尚书北斗尊。
流华净肌骨,疏瀹涤心原。
不似春醪醉,何辞绿菽繁。
素瓷传静夜,芳气清闲轩。”
真凡的吟声还没停,就见薛峰端着一个茶盘走了过来,“老兄文采不错,这是颜真卿月夜啜茶联句,很少听人吟诵啊……”
薛峰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前些日子朋友从福建过来,捎来一些清明节前的大红袍,一起来品鉴一下?”
苏馨打了个哈欠,“我不懂这些,我不喝了,你们坐吧。”
阿大也马上说,“晚上我是要看流星花园的,我不喝。”
薛刚很殷勤地过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即使不想久坐,也喝一杯礼茶吧。”
茶端了上来,果然很香。只是大红袍是种很浓烈的茶,我和苏馨这种不太懂茶的有点喝不惯,喝光了第一杯,苏馨就站起来,“不喝了,我先上去睡觉了。”
我也站起来,“我也不喝了……有点累。”
上楼梯的时候瞥了一眼楼下,阿大也应该跟着上了楼,胖猪还在那里,正在左顾右盼明显有点心不在焉,兴致很好的是真凡,很显然这一套太对他的口味了。有钱人解决温饱后,追求的就是情致,人的情致,物的情致,情致的情致。所以如果你留心,发现身边对情致特别讲究的,大多都不是年轻人,而是中年人,不是中年的农民也不是中年的工人,多数都是政府公务员或者私营的企业主。
回到屋子,困意就袭了上来,大概是奔波了一天,头格外得昏沉,我喃喃地对苏馨说,我不梳洗了,我睡了。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一片血海,无数个人在血海里漂浮,挣扎声,嘶吼声,呼救声,象钢针一样刺痛了我的耳膜。我站在岸上,远远地看见苏馨在血海里起伏,我着急地喊,苏馨,苏馨,苏馨,她朝我望过来,无力地伸出手臂,身体却慢慢慢慢沉下去。
苏馨~我大叫着醒来。
天怎么这么黑,一点灯光怎么也不见,几点了?我,又在哪里?这不是房间,不是我的床,身下是冰冷的水泥地一丝一丝泛着潮气。
“苏馨!苏馨!”我大声喊,周围发出阵阵的回声,我的声音渐渐有了哭腔,是梦吗?我四下摸索,却什么都摸不到,空气里充斥着奇怪的腐臭味儿。我挣扎着站起来,向一个方向慢慢的走去,仿佛碰触到什么,我惊恐地想收回手,却发现我摸到的是墙壁。可是为什么墙壁这么粗糙,我努力地判断着,大概有人在墙壁上覆盖了很厚的石棉,为什么放石棉?我一琢磨,绝望马上涌上心头,我被关起来了,关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屋子的四壁贴满了石棉,没有人能听到我的呼救。想明白这一层,我浑身的气力仿佛马上被抽空了,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哀哀地哭起来。
哭了一会儿,想起苏馨不知道哪里去了,又爬起来,刚走了没两步,头顶忽然一阵闷痛,我又失去了知觉。
2010-8-1 12:59:00
光,刺眼的光,仿佛眼睛没有长眼皮儿,即使紧紧阖上,光一样刺得眼睛生疼。我眯着眼,躲避着光线的灼伤。这是一间地下室,挺宽阔的,水泥地面,地面上全是触目惊心地暗红色,我、苏馨、阿大和真凡都被捆着手脚丢在地面上,他们还在昏迷中。地下室的顶部挂了一盏大号的灯泡,照得整间地下室都是通明。墙壁全是石棉,没有窗子,也一时没有发现门,空气缺乏流通让整间屋子都散发着下水道一样的恶臭。这样的环境大概呼喊也是没用的吧,所以我们还能说话,抓我们的人并没有象电影里一样给我们贴上胶带封上嘴,我用身体推了推苏馨,她没有反应,我把手指头挪到她鼻子下面,她有均匀的呼吸。
看见苏馨、阿大和真凡,冲抵了我内心的一些恐惧感,我把身体挪在苏馨旁边,开始想昨天晚上可能发生的事情。应该是薛峰,他给我们喝的茶里是有安眠之类的药物,趁我们昏睡的时候,把我们运到了这里。只是胖猪呢?
胖猪不在,他是薛峰的同伙吧。所有的事情,都起自于他,是他在论坛发起的召集令,然后路线宾馆参观地点都是他安排的,他在双城还有亲戚对双城的情况也应该熟悉,而且,提议来这个薛记纻麻的也是他。他和薛峰合伙,是要绑架我们?勒索?会撕票吗?会不会还有别的,比如强bao我和苏馨还有拍裸照什么的?我越想就越怕,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真好吃啊……
那一刻我吓得几乎窜起来,回头一看,原来是阿大在说梦话,对啊,如果是茶的问题,那么阿大只喝了一杯,他应该醒得早,可苏馨和我喝得是一样的,为什么她还在沉睡?我踢了阿大一脚,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习惯性性地想揉一揉眼睛,却忽然发现手不能动了,他紧张地坐起来,盯着我问:你为什么绑我?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隐约有回声,为什么绑我为什么绑我……
我瞅了他一眼,“你没看见我也被绑着?”
“谁绑得我,谁干的,这里好臭……”他踉跄着站起来,四下逡巡,声音里渐渐有了哭腔,“救命啊,放我出去,妈妈……”
他的声音越来越尖利,不停地到处撞墙,我想他应该在试图找门。
折腾了足足半小时,他终于累了,回来跌坐在我身边,紧贴着我的后背,独自抽泣着。我呆呆地盯着地面,脑袋里一片空白,我为什么没哭我为什么没叫呢,我问自己,大概,我对苏馨还是有希望的吧。
我对阿大说,不如我们试验下看看能不能把苏馨的绳子解开,这样她一会醒来了我们也有个指望,她是个丨警丨察。
阿大转过头,一脸的鼻涕,“她是个丨警丨察?”
我说,嗯。
他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惊喜,又浮现出厌恶的表情,“丨警丨察不是该保护我们安全吗?怎么还让我们被抓起来?真是个笨丨警丨察。”说着他重重踢了苏馨一脚,我愤怒地撞了他一下,“她又不是神仙,她怎么知道茶里有药?”有的人真奇怪,有问题的时候总是想到别人该为自己做什么,而绝对不会想自己能为别人做什么。
“茶有问题?”他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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