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镜》
第18节

作者: 庄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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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5-3 19:31:00
  第十八章 心结难解(一)
  第二天,第三天,庄柯一有空就往医院跑,独自一人陪老人下棋聊天。老人和这个少女颇为投缘,听闻她曾经破获校园奇案,又是佩服又是惊奇。
  “双炮叠叠将,哈哈!你又输了哦...”

  “哎,老了老了。”老人无奈地伸出鼻子,让女孩刮了三下,这是之间的赌注,像小孩子的游戏。
  老人的心思像是不在棋局上,已经连输了好几局。
  “你是不是心事,老实说出来嘛!”老人的心思像是不在棋局上,已经连输了好几局。
  作为一个侦探,庄柯有着强烈的第六感,昨天听完老人的故事,她预见到对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她有意无意提起破案的细节,让老人增加对她的信任。毕竟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老人的眼里还是一个孩童。

  “说起当年的事,我心中确实还留存着不少疑问,之所以选择回来,也是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解开心中的迷惑。”本来在他的计划中,到采赫学院见一见王奇玉是第一步,另外还有些人,也是他想寻访的对象。
  张悟棋年轻时为人豪爽粗犷,心无旁骛,文丨革丨前一心只埋头做学问,想成为学术尖子,文丨革丨后又一心想当英雄,为保卫领袖而战,对莺莺燕燕之事完全不曾留意。1979年出狱之后,他才了解到当年被烧死的哑女苏小裙,虽然已是三十多岁的年纪,还是个哑女,却拥有惊人的美貌,且为名人之后,苏氏家族在民国期间,可是赫赫有名。
  “有一个这样美丽的女子,在同一个学院里,你居然不知道,真是属于大呆瓜类型了。”庄柯打诨道。她就有这个本事,无论和十七岁或是七十岁的人相处,都当别人是平辈,也正因为这个特质,她能和张悟棋短短两天内,就结成了忘年交。
  “你说的没错,确实是这样。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还真就有我这种异类分子。”
  “那我是你的翻版,异类分子二,以前宿舍的女生都叫我外星人,你是少男无情,我是少女没春,你是大呆瓜,我是小呆瓜。”

  大多数人都不是呆瓜,更多的男人则是天生爱色,文丨革丨前更早的时候,张悟棋还未分配到采赫,未婚正当年的苏小裙,不但美丽,而且出名温柔善良,是很多男人的梦中情人,只是这唯一的缺陷,令众多爱慕者心存顾虑止步不前。
  喜欢是一回事,婚姻又是另一回事。传说她和一名男学生闹姐弟恋未果,后来嫁了一名其貌不扬的临时工,可谓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而那位男学生后来留校,成了著名的教授,就是他的好友王奇玉。文丨革丨爆发后,临时工摇身一变成了高贵的红五类,和她划清界限,单方面提出离婚,连儿子都一并不要,重结革命婚姻,开创美好新天地去,据说后来混得风生水起。
  张悟棋一直忘不了苏小裙在关闭小屋门之前的眼神和动作,虽然他每次都催眠自己是错觉,但随着时光的流逝,有些事情反而越来越清晰,她那眼神中分明充满了凄厉和绝望,依依呀呀的比划中有一种他读不懂的倾诉,或者是在求救。很多年后,张悟棋猜测,也许她当年得了奇怪的病,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一个病人,向他们求助,却被无情地杀死。每每如此猜测的时候,他胸中便充满歉疚和惆怅。

  这是他心结之一,而另一个心结,多年来也一直未解。他对朋友真心相待,从不怀疑。但是第一次的入狱实在太蹊跷,在看守所的七天里,他不得不开始痛苦思索。某次二天二夜的革命武斗之后,昏昏沉沉的他确实喊错过一次口号,凭他一贯的表现,谁都知道只是口误,而非存心搞破坏。喊错口号的那天,身边几个都是信得过的兄弟,战友,那一句有气无力的喊叫,声音又轻得像猫叫,不可能被外人听去,他不得不怀疑,很可能是被好朋友出卖了。

  火拼和打扫战场时他便留了心眼,始终不让他的怀疑对象:曾向歌和曹汝城,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免得遭暗算。后来的哑女事件来得太突然,人群又已经聚拢过来,他们已不可能在那个时间伤害他,他便也放松了警惕。
  “还用猜吗?你的好兄弟曾向歌后来不是把你斗下去了吗?除了他还会有谁?”
  “后来是派系之争,立场转变,并非兄弟出卖,如果真的是他,那么他的目的又何在呢?我和他无冤无仇,也并非反对派别,他何必要这么做?就算他暗地因为说不清的理由恨我,又怎会带人冲进监狱把我救出来?而且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任何恨我的理由,权势上,虽说表面我是司令他是副司令,事实上我天生愚钝,他足智多谋,我对他向来言听计从。情场上,我是呆瓜,连美女都不留意,也无情敌的可能。”

  张悟棋喃喃自语着,胸口一起一伏,想来这个心结困扰得他很厉害。1979年他出狱后,多方打听曾向歌和曹汝城的下落,这两个人却像人间蒸发一样。
2012-5-3 19:36:00
  第十八章 心结难解(二)
  第四天,狼人组的其他几个组员听小胖子秦越谈起老人的遭遇,提出要和庄柯一同探访,一行人赶到时,却见老人躺在病床上,脸上套着氧气罩。
  “怎么回事,昨天还好好的。”庄柯把护士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着。

  “我已经遵照你的吩咐加紧巡房,却还是出事了。”护士一脸抱歉。
  昨晚半夜大约十一点过后,有不明人士夜闯老人病房,敬业的护士按照庄柯事先的交代,增加了巡房的次数,来到门口时正听到里面有个男人的声音在问话:“TONGJING在哪里?”因为隔着门,声音并不清楚,护士不确定那两个字到底是什么字。
  “是不是类似铜镜?或者通径,一桶金?”
  “对,就是这样的音。”

  听到问话中夹杂着老人的呻吟,护士意识到这并非是陪夜的亲朋好友,拿钥匙开门,发现已被反锁,只能找了保安来把门撞开,闯入者就是在这个时候翻窗子跑掉的。
  老人受了惊吓,引起突发性中风,暂时没法说话也无法提笔写字。庄柯看着老人的表情,一派凄苦和无助,眼神中充满迷惘和疑问,像是有很多话要对她说。护士交代过,不要过度打扰老人,让他静养,只给他们十分钟的探访时间。
  庄柯安排林麒坐到老人身边,轻声念一封采赫校委会的慰问信,又叫方瑭把带来的甘蔗拿到楼下去,找门口的水果铺子榨成汁来喂老人喝。天气很冷,方瑭翻起风衣的帽子,提起桌上的纸袋子,背转身便往门口走去,这时,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老人的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只见他颤颤巍巍地提起一条胳膊,用手指着方瑭的方向,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方瑭还没走出去,听到怪异的声音回过头来,见老人直指着自己,众人的眼睛更是齐刷刷望向自己,也是万般惊讶。
  “你认识他?”庄柯凑到老人身边问。
  老人点点头,又摇摇头。

  “时间到了,你们该走了,他这情况如果不好好静养,很有可能导致全身瘫痪,并且永远无法说话。”护士来了,表情很严肃。
  庄柯见过很多老人的中风病例,知道她并非危言耸听,只能伏在张悟棋耳边告别,并把她年轻的手掌压在老人满是青筋和斑点的手上轻轻拍打。这时,她感觉老人的手在努力地翻动,费了好大的劲,他才把一样东西塞进了她的手里,她紧紧捏着那样东西走出病房,那是一枚棋子,红色的炮。
  那一刻,她感觉他们心意相通,这枚红炮,一定代表着一个人,张悟棋原本打算在王奇玉之后将去拜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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