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8-15　22:16:53

　　张悼茂从后面就是一脚把他踹翻，然后一只脚踩到了他的脸上。“再给你两个猪蹄子要不要？一只羊便宜你了，再滋唔就把你关几天难受难受，让你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
　　他双手抱着张悼茂新擦得皮鞋。“好，我说。其……其实这货是我扒下的。”
　　扒下的！我暗叹一口长气，现在问题又复杂了。“哪……哪扒下的？从谁那扒下的？”
　　他小心翼翼的又伸出一只手指。“一只羊，可不许赖！”
　　别说张悼茂已经拳脚相加，我也忍不住当头就是一招“魁星踢斗”。“有完没完。”
　　他缩成一团，我把烟头砸到他手上，火星子溅得他哇哇直叫，张悼茂怕外面有人听见，嘴上又给他补了一脚。他等缓过劲来吐出两颗门牙。“是……是在一路车上扒……扒下的，哎哟，那人好像穿着套西装，这玉他放……放在裤兜里，上面有绳不……不用……哎哟下镊子，只用二指就……就拿到了。”
　　从我进来时，一个电热壶里就烧着开水，这时刚好“呜呜”的鸣叫。我叫张悼茂把水壶提出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币扔了进去，看着他一努嘴。“捞出来。”
　　他还在犹豫，我手一快把硬币捞出来又扔了回去。
　　他知道碰见了行家，袖子一撸硬币就到了手上，他那手法过时了也明显慢了，但偷包窃玉倒是绰绰有余。
　　我证明了他的话是真的，就接着先前的话问他：“一路车那范围太大，说了等于没说，能不能来点具体的？”
　　他问我能不能喝点水？我让他喝了，喝完他说：“大概一个礼拜前我在西关什字附……附近看见他上了车，一开始见他兜沉着就感觉他有货，估计是部手机什么的。”

　　我和张悼茂对视一眼。“他在什么地方下了车？”
　　“好……好像金城车站。”
　　张悼茂一拍大腿有点兴奋。“那是老子的地盘，还有呢？”
　　“他买票时说的不是金城话！”

　　“什么话？”
　　那人打了个哈欠，想捂嘴又不敢，面容扭曲极为难看。“倒像是下……下面的话，还有点象陕西话。”
　　我不耐烦了。“到底是什么话？”
　　“管我叫的是什么话？”

　　我向张悼茂看去，他皱着眉说：“多了，近的就是甘肃，远的好像还有陕西渭南地区，陕北，还有宁夏固原，陇德，反正多了，西北五省哪里不饿？唉，能不能学两句？”
　　那人想了半天。“就是饿，其它的一句想不起来。”
　　他是不是跟我拿架子？我站起来了说：“再想想。”
　　他侧着脑袋，还是摇了摇头。

　　我心里烦躁不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那你还记不记得他的样子？”
　　那人干脆的说：“我只盯包不看人，何况太久了，就算是见了也不认识。”
　　我让张悼茂找了些扎带把他们捆了，嘴堵好扔到了里屋的床上。
　　我点上烟和张悼茂商量。“这人和那灯泡说的话能不能信？会不会合起来诓咱们？”
　　他摸着青亮的下巴。“现在说不准，但我觉得他们不是拐子的可能性大点。”
　　“那这条线又断了？”
　　他也没把握，只好摇了摇头。
　　我看了屋里一眼。“今天要是放错了，就把素草害死了。”

　　“那就先榨干了再说。”他说着从单车边上捡过一把手钳子和我走进了里屋。
　　我把那人的嘴放开，又把素草的画像在他面前一摊。“这人是我妹妹，你认识她吗？”
　　他倒在床上说看不清楚。
　　张悼茂把他扶到了凳子上坐好，顺手一拳才问：“认识吗？”
　　他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不认识。”
日期：2010-08-16　14:11:12

　　我把他的手拉直了平放在扶手上，又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你再仔细想想，她叫素草，几个月前从清园县上来的。”

　　面对我即将要来的刑讯逼供，他头上的汗糊了眼睛。“我的哥，我是真……真不认识。”
　　我从张悼茂手上接过钳子夹住了他的左手食指，他大惊，后背拼命顶着凳子，张悼茂用擦单车的脏布捂住他的嘴，我手一用劲，位置一移把他的指甲抽出扔到了地上，接着又夹住了他的中指指甲。
　　张悼茂松开手，那人已经大汗淋漓，全身颤抖吸着凉气，眼泪刷刷刷的流。“我，我的……的哥，是……是实话，到底怎么……回事，她是谁？我……我真不认识。”
　　我手上微微用劲，他疼的大叫：“真……真没见过。”
　　其实我已经相信了他的话，但还是一咬牙把他中指指甲抽下接着又夹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十指连心，那人因为疼痛，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潜能让他突然挣断了腿上的扎带，撞开张悼茂向窗口跑去，被我脚一勾，砸倒在地。
　　看着他在地上抽搐，张悼茂问我：“怎么办？”

　　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我把钳子丢掉，气一泄，一屁股坐到了凳上。
　　张悼茂陪我坐了会才去买了些吃的，等到了晚上又去了趟张掖路，把白骨精的事一打听，回来告诉我果然是只灯泡！这个结果在我预料之内，我数出二千把人放了。“两只羊这事情就过了，再啰嗦回头就不是玩你指甲而是剁你的爪子。还有，要是看见了那个饿的，马上给我打电话，只要见到人，无论死活我给你牵两头牛。”
　　临出门前，张悼茂在那白骨精的屁股上摸了一下，一脸的嘲笑。“跟这人混没前途！好好回家去把毒戒了，把病看看，不然你死的快了……”
　　再这样找下去估计也是浪费时间，我把事情简单的交待了一下，就打了一个包包要出金城，打算从周围的市县找起，找不到就出省，上宁夏下陕西，因为一般人贩子都是哪穷卖哪，不可能傻到把人卖回金城吧？上穷碧落下黄泉，反正不论结局怎么样，这一趟不找，我一辈子也不会安生……
　　上车前，几个关系好的都来送我，韶华还给我带了一大包酱牛肉和死面饼，我不要，她问我为什么？
　　“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我就是怕车上拉肚子。”
　　她当场就要扔了，我接过来说。“那就将就着吃吃吧！”

　　她对着我磨牙。“我警告你盲流，没人和你将就，我这辈子也不和任何人将就。”
　　她说到哪跟哪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跟她找别扭。“不是你亲手做的吧？”
　　她对着我恶吼。“我买的——”
　　我对着她笑，她突然也笑了，说：“为什么不过完节再走。”
　　女人有时候其实挺笨的，就因为今天是八月十五，所以我不愿和任何人团圆，她哪知道我这时吃月饼的滋味，还是她以为她可以代替素草，可以为我治疗我心里的伤痛！
　　秋风萧瑟，月圆之日注定就是离别之日！
　　上车前，韶华穿着长裙打着一条纱巾在人群中显得特别娇艳，她抱着胸看着我表情平静，倒是和我没有一点关系的王云云哭了个乱七八糟，韶华皱着波浪眉叫她不要哭，说着说着突然转身而去，有人告诉我她同样泪流满面。
　　我不是出海也不是打仗！我向韶华招招手让她过来，对着车窗子上哈了口气写下“等我”。
　　她庄重的点点头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我有什么意思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表达些什么？想告诉她什么？还是想承诺点什么？这两个字我写的有点草率。

　　她也想给我写点什么，可惜车开了，这样也好，在路上的我因此少了一点负担！
　　唉！我来金城是为了素草，出金城也是为了素草，我到底该不该来？又来过了没有？真的，世事无常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