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回溯到1966年。当年底有个东欧的技术代表团来华，这个团都是搞农业畜牧和养殖科技的，向国内出口了二十来台套的机械设备，并转让了一批的技术资料。整团共有三十多人，其中有个一外国人叫Richard。长藏行那时是在上海，技术厂的人员不够，他也被抽调去做文献接收和语言翻译，就接触到这个团，长藏行做一些技术档案材料的接收整理，不断要和团里的人交涉，那个Richard标称是农林方面的专家，长藏行按任务分配和他对材料和进口机械的物单，一连接洽了好几天。长藏行是很认真的，对过手的材料，每项毕读，每物必看，每单必核。Richard向他移交相关物事，对他说：“你把我们的东西都拿去就是，反正都是给你的，你不必要再对了。”长藏行没反应，他又说：“材料和文档非常多，你们回去好好读一读，还要进行研究，否则，现在我们的东西就是有什么不对的，你也不能发现，你这样地比对，并不会有效果，只会浪费时间。”他说这话时善意的，表示现在不用斤斤计较。Richard把长藏行看了普通的技术人员，因此不愿意多耗费时间。长藏行摇头不同意，就是按部就班，怎么样就怎么样，Richard没办法，只好陪他。一个星期过后，长藏行发现了文档里面的许多问题，主要是少页面，少段落、少注释，图形标示不清，他自己看不下去，看不懂的，全都一一做出了记号，写下原因。对此，Richard无奈地说：“我不认为是说的这些是问题，我们不可能把每一个技术内容都写得那么认真，写到你们完全理解，你懂吗？希望你能清楚这一点。”长藏行对他说：“Richard，我不是农业方面的专家，我就是知道英语，我的上司派我来查看资料，如果我看不懂，不知道，那以后的同事更不可能顺利地从这些材料中得到有用之处，我希望我的工作以后给他们提供完整的文献，这也是我的职责。”Richard本来是不高兴的，但后来他也只得配合长藏行了，尽量把知道的，能解决的都给答复了，不能立即解决的，反馈到团里，许诺回去后在联络解决。长藏行对他说：“Richard，你们这并不是向中国出口技术，而是出了许多的考卷来测试中国的技术人员。”Richard有些抱歉，他向长藏行承诺：“这一趟我们确实仓促了些，你们的做法超出了我们的意料。但请相信，这些事情都有办法解决。顺便说回来，嗯，我们中的有些人目的就是想到中国来走走看看，抱歉，本来我也是这么一个人。”

　　（本节待续）
　　日期：2010-11-26　11:35:22
　　长藏行并不怪Richard，得益于他的英语，他能和Richard很好的谈话，他感觉Richard本人是个随和而且理智的人，半个月来，他在心中是尊敬Richard的。他和Richard交流就超出了本次工作的范围。Richard知道长藏行英文名叫John，曾在杜克大学就读，又在美国呆过几年的经历时，对他的流畅的言谈就不觉得奇怪了。他很高兴，就不隐瞒长藏行自己的情况。Richard的母亲是波兰犹太人，父亲是美国军人，二战后伤病亡。Richard曾在美国陆军航空对服役，一直干到了中校，1952年退役了，之后一边到麻省理工学院攻读，一边和合伙人成立了Karrypton农林技术公司，研发农业机械，主要是卖到欧洲，并在欧洲成了公司分部。他自己在美国有牧场，还继承了父亲Sr Richard大片的农场，但他也利用母亲的国籍和身份，与东欧国家有生意上的往来，这两年Richard就常驻在东欧的几个点上，这次才能参团来到中国。长藏行对此不觉得奇怪，说：“你是资本家，你还是个大地主啊。”他不知道如何准确地说出中国人认识中有色彩的“地主”这一个词，就用了big landocrat。Richard并不是太注意，长藏行也就不展开解释了。Richard对他说：“John，你的工作很认真，令人敬佩。”长藏行说：“平时的工作我不一定是这样的，但这一次我确实是很认真。”Richard问说：“那是为什么？”长藏行被他一问，答不起来，但他的心中浮现的是当年自己再邢台当领导时见到的饥民饿殍的情景，就感觉自己这次好像还不够认真、不够负责。有点不对回答地朝Richard说：“中国的百姓很苦，没有饭吃，常常饿肚子，你们的东西很好，正是我们需要的。”Richard点点头。他说：“我也听说中国粮食不够，一些地方出现饥荒，因此借此机会来看看。”长藏行心中苦笑，何止是粮食不够的问题。Richard这时补充前话说：“你说我是个landocrat，我拥有土地，因为我是个农民，我们家里都是农民，我的父亲是个农场主，本人也是农民，我的哥哥Tim，直到现在，还在我们的农场里种植。我们的土地上每年都出产大量的作物，足够养活许多人。”长藏行第一次听到拥有土地因为是农民这种话，正在驰思，Richard又说：“中国的面积比北美联合州还大，我不觉得中国人是懒惰的，他们不应该吃不饱饭。”长藏行心中叹然，也不能解释，微微笑了笑，不愿和他探讨这样的问题，对他说：“我更感兴趣你们的产品。”Richard说：“Karrypton公司曾经以农业机械引以自傲，确实，我们的农业机械拥有先进的技术，并卖到了许多国家，帮助减低劳动强度，改善农业生产率，而且我们做到了，但我们发现，先进的农业机械技术，并不一定就能带来合适变化的农业生产观念，甚至不能改变人们的生产流程。我和股东们曾一同努力，现在Karrypton更侧重于种植技术的改进，这几年我们持续加大对农业生物科技的投资参股，虽然收益没有农业机械那么客观，但我们还是希望能够进入更有效地服务领域。我们曾很愿意为各个国家提供生物科技技术，价格也十分低廉，不过人家并不欢迎，一些国家政府并不相信我们是民间和商业行为，为此我本人曾还受过驱逐。他说到这里似乎是有些黯然。长藏行说：“你们创造真正的价值，象你们这样的公司会受到尊重和理解。”Richard点点头，说：“不过，我这次进入中国，就是有风险的，按照你们的法律，我是个不受欢迎的人，如果我被发现了，有可能会被判刑。”他耸耸肩，接着说：“那还说什么创造价值。”说完，他看着长藏行，蓝眼睛眨了眨。

　　（本节待续）
　　日期：2010-11-26　11:37:04
　　长藏行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个Richard是美帝国主义的公民，但从没有想过把这个情况上报。Richard是他在大陆接触的第一个外国人，也是唯一的一个。而Richard遇到了英语说得这么流畅地道的朋友，他十分的高兴。俩人就常谈话。渐渐，对于这个万里之外的客人，长藏行有了一见如故之感，有种彼此间相互响应的气息。Richard也对长藏行抱有好感，他们谈话的内容，就超越了工作范围。一次有说起了人物，Richard问说：“你知道Pearl S . Buck吗？”长藏行点头说：“我知道。”既然说到美国人，长藏行又说：“我还知道你的同胞Nancy Fraser，还有Joan Hinton和Sid Engst。”他并没有用know这个词，准确地表达了自己只是听说、知晓这些人、但人家并没有认识自己的意思。Richard还是很高兴，说：“Joan Hinton和Sid Engst一定是你们国家公认的好朋友。”长藏行说：“我有听过他们的事迹，中国的报纸上说他们是弃暗投明。不论如何，他们在中国所从事的工作是有益的而且惠及了许多人，这确实令人敬佩。”Richard微有忧虑地说：“弃暗投明？这样可不太好，据我所知，他们在美国的名声不好，但是我不认为他们在从事着叛国行为，或许有些情况没有处理清楚，导致国家对他们的误解。”又说：“我要求自己不能重蹈他们的覆辙，既能做有益的工作，不但是对我的国家，也对他国的民众，同事也处理好涉及的关系，John，这样并不容易，但我正在这样做。”长藏行并没有直接问Richard为什么要冒着风险来到中国，Richard也没有拍胸脯逞英雄。从头到尾，长藏行没有透露自己真实的工作内容和身份，Richard也并不知道他原来所从事的是个军事科技放方面的工作。

　　（本节待续）
　　日期：2010-11-28　20:1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