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眉飞色舞地说：“哈哈，我今天终于签合同了！一家外贸公司让我帮他们翻译一份国外的行业调查报告和几套与外商签的协议样本！翻译费能付一万多呢！”
　　“牛X，你们终于开张了”方向东用力拍打着海洋的肩膀。
　　远中地产集团 董事长办公室
　　方向东跟在黄远身后，打量着富丽堂皇的大厅。前台“远中地产集团”六个金碧辉煌的大字，在硕大的玻璃吊灯反射下，闪得直晃人眼。

　　前台小姐一个波浪卷，一个赫本头，个个都贼靓丽。远远地看见少东家黄远过来，赶紧站起来，冲这黄远笑得那叫一个迷人。
　　黄远一边带着方向东往里走，一边回头冲她俩挤眉弄眼。
　　方向东低声说：“这俩妹妹，你都办过了吗？”
　　“靠，说什么呢，兔子不吃窝边草…”黄远眦牙乐着。
　　“兔子不吃窝边草，哼哼…窝边有草何必满山跑，这俩兔子还是给你爸留着吧”
　　黄远一脚踢在方向东屁股上。
　　迎面走过来几个经理模样的人，有认识的就看见黄远，就赶紧打招呼：“少爷，来啦”。
　　于是所有的人就给他让路，笑着，热情洋溢。

　　方向东也立刻有了优越感，跟在后面，扬着头。
　　走进黄远父亲的办公室，方向东终于看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富豪，高大、微胖的中年人。
　　两人毕恭毕敬地站在黄总宽大的办公桌前。
　　“坐，坐”黄总微笑示意。
　　方向东和黄远并排坐下。
　　“这次的事情，我都听黄远说了，小方你辛苦了，黄远有你这个同学，我也很高兴！”
　　“嗨，没有没有，大家同学嘛，应该的，应该的！”方向东笑着说。
　　“这个商业计划书，完全是你自己做的？”黄总左手摩挲着一块玉，右手指着案头的那份报告。
　　“是啊，我大学最后一年研究的就是这个，毕业论文写的也就是商业计划书”

　　“哦…你一个人就能做成这样，很了不起啊，而且看的出来你花了不少心思”
　　黄远和方向东对视一眼，傻笑着。
　　黄远笑着说：“那…爸，我们这算是可以开始了吧”
　　黄总瞪他一眼：“黄远，我不是跟你说过好几次了吗，在公司不要这么叫我”
　　黄远焉焉地没再说话。

　　黄总没有再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东西，丢在方向东面前。
　　方向东低头一看，是一沓钱，估摸有好几千。
　　“小方，这算是你的辛苦费啦。化妆品连锁店这事儿，咱们以后再探讨吧”
　　黄远一听这话，着急地说“爸…黄总！”
　　黄总对他说：“你先到隔壁呆一会儿，我有些话跟方向东说”
　　黄远老大不情愿地出去了。
　　黄总盯着方向东好一会儿，缓缓地说：“小方，我对自己的儿子还是了解的，目前他还不适合创业，我已经决定要送他到国外读书。但既然他找到了你帮忙做了这么一个商业计划书，那应该给你辛苦费的，你收下吧”

　　他指着方向东面前那叠钱。
　　方向东拿起桌上的钱，掂了掂，又放了回去。
　　他微笑着对面前的富豪说：“如果说是要按钱办事儿的话，这点钱其实倒也不够的”
　　“哦？那你想要多少？”黄总面无表情地说。
　　“黄总，黄远是我的同学，他想创业，找到我帮忙，我就尽力而为。钱，就不要了，大家互相帮忙而已”

　　“哦…”黄总点点头。
　　“那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再见黄总”方向东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
　　方向东出来的时候，黄远正在外面屋子坐着玩儿手机。
　　黄远看见他出来，赶紧跑过来问：“我爸怎么说”
　　方向东冷冷地说：“我看你是什么都不懂，连你爸根本不想让你去创业你都不知道”

　　说完，方向东头也不回就走了。
　　“向东，向东！”黄远还没明白过来，方向东就走远了。
　　他挠了挠头，转身走进黄总的办公室。
　　“爸…噢，黄总，向东他怎么走了？”刚说完他就看见他爸桌上的那叠钱还在。
　　黄总点起一根烟，看着自己的儿子。
　　“黄远，你知道每天拿着计划书找我要钱的人有多少么？”他缓缓地说。
　　黄远呆在那里。

　　黄总叹了口气：“自从你爸赚钱之后，国土局的、规划局的、建设局的、工商的，税务的，哪些官员的儿子女儿，七大姑八大姨烂眼的二婶子，都通过关系找到我，什么高科技啊，什么生态农业啊，什么旅游景区开发啊，甚至开个澡堂子也都找我要投资…”
　　黄远听得一楞一楞的。
　　黄总摇摇头，接着说：“真是得罪不起的主儿，我只能投，那就当白扔钱了。我现在是八家公司、两个农场、一个洗浴中心、一个服装批发市场的股东，我一家都没去过，因为这里面没有一家赚钱的…一年下来，打水漂的至少上百万！你啊，你能不能给我省心点，别也干那些没谱的事儿”
　　黄远撇了撇嘴，小声辩解道：“我怎么就没谱了？向东还是懂很多的…”
　　黄总冷笑了一声：“大学毕业生，充其量也就是纸上谈兵罢了，比这更缜密更专业的商业计划书我见多了，到最后怎么样，还是赔钱！”
　　“哦…”黄远无法再说什么，呆在那里。

　　黄总走到他身边：“而且我告诉你，现在同学之间也没有以前那么单纯了，都有商业眼光，交往都带目的性的，看你开着奥迪TT，就都知道你老子有钱，就忽悠你，扎你的钱。你要多长几个心眼啊…”
　　“哦…知道了”黄远点点头。
　　临走的时候，黄远看见桌上的钱，嘻皮笑脸地跟他爸说：“黄总，我想在车里装套先锋的音响，再加几个低音炮，这钱您看能不能…”
　　黄总皱着眉头，挥了挥手。
　　黄远抓起桌上的钱，塞进兜里，一溜烟走了。

　　深夜，西八里庄小区
　　海燕在电脑前一行行地检查着最后的翻译稿。
　　海洋打了一个哈欠，肘了一下海燕：“完了没有”
　　海燕撑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我总觉得还应该在检查一遍”
　　“你都三遍了，差不多了，够仔细的啦，现在都三点了…”

　　海燕想了一下：“行，那就这样，我发邮件，你打印盖章签字吧”
　　关灯出门的时候，海洋笑着说：“大功告成，咱明天好好庆祝一下吧”
　　海燕白了海洋一眼：“明天客户付了钱给咱，咱赶紧先把钱给人向东还回去，他公司注册还等着咱这5万块呢！”
　　“哦，那肯定，先小庆祝一下，来，亲个嘴儿…”
　　他扳过海燕就是一通亲。
　　海燕咯吱咯吱笑了起来，躲闪着。

　　后海银子丨弹丨酒吧
　　李翔喝光了桌上最后一瓶啤酒。
　　瞪着无神的眼睛，他望着方向东。
　　“我真羡慕你们，不用找工作，一毕业就能自己创业，我找工作都折腾一年了，还是没戏！”
　　方向东一边看着边上走过的莺莺燕燕，一边笑着说：“你着什么急啊？去年毕业那一批大学生到现在还有好多闲着呢”

　　李翔嗤之以鼻：“我跟他们比？！”
　　方向东笑着说：“对噢，你在农大也算是学习部长噢，学习那么好，人企业还不要啊？”
　　李翔叼着烟，晃着脑袋：“我…我告诉你，现在竞争太大了，个个都特厉害，跟我一起面试的，不是北大就是清华，要么就是博士、硕士，最次也是个双学士，靠，还有一批香蕉人什么的，我们本科生去了，就跟文盲一样…”
　　“香蕉人？”
　　“就是那些海归啊，表面黄种人，看着跟咱没什么两样，但是人里面都白化了，开口就是流利的英文，闭口就是西方的先进模式，人家回来找工作都是有定向行业的，都是先把国外的那行业先进模式了解清楚之后再回来跟国内企业谈的，一谈一准儿，这都是不公平竞争优势啊…”

　　“哦，这样，那你也不要丧失信心啊，香蕉人没什么可怕，西方模式也不一定适合中国国情，你关键是要搞定面试官啊！面试官可是鸡蛋人啊”
　　“鸡蛋人？啥意思？”李翔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