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出现了移动公司的杨经理和盛世广告的老板。
　　他们两个一边握手奸笑，一边鄙视地看着方向东。
　　方向东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狠狠地砸了过去。

　　他闭上眼睛，背靠着椅子，长叹一口气。
　　然后他站起身，拿着杯子，走到饮水机那里。
　　一按，没水。
　　“阿强！换换水”他指指饮水机。
　　阿强指了指电话，那意思他正在打电话。

　　方向东看了看老乔，老乔那边好像也很忙，没有意思过来。
　　方向东阴沉着脸，自己走去墙角的水桶。
　　连着翻了几个，都是空的。
　　“小雷，小雷！”他喊道。
　　没有人回答。

　　他走到小雷办公桌身边，看到她正戴着耳机在听歌。
　　“你怎么上班戴耳机？”
　　小雷把耳机摘下来，丢进抽屉。
　　“怎么都没水了？”方向东指着墙角。
　　“咱们现在欠送水公司好几个月的水钱，现在他们不送了…”小雷回答道。

　　方向东铁青着脸坐回到椅子上。
　　回头看看那些现在对自己爱搭不理的三个员工。
　　想发火，却有只得忍着。两个月都没给员工发工资，你老板有火也得憋着…
　　这时候，老乔走了过来，环顾左右，面带神秘。
　　“怎么了”方向东不解地问。

　　“给你介绍一个人”
　　“什么人？”
　　“石化公司书记的大公子”
　　“哦？”方向东看着他。
　　他知道老乔跟石化公司这个客户跟了很久，但一直没有机会合作。
　　老乔说：“石化这边要调整VI体统，这是一个全系列的活儿，包括从设计到应用，单子不小。少说也有几十万”

　　方向东皱了皱眉：“这个…也是要招标的吧”
　　老乔笑着说：“他们公司我知道，招标就是走一过场罢了，招标前其实都内定好的，这次招标是吴书记负责，吴书记的公子就是我的朋友，你搞定他就好了”。
　　方向东点着一根烟，看着老乔：“那你说怎么搞定？”
　　老乔翻翻眼睛：“我这也想问你呢”
　　方向东想了想，说：“我那倒还剩下一张卡…”

　　老乔冷笑了一声：“人家吴书记的公子，开的都是跑车，每年出国旅游都花个几十万的，你那千把块钱的购物卡什么的，人根本看不上眼的”
　　居然对老板这个态度？方向东心里很不爽，想发飙。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快三个月没给这些员工发工资了。
　　算了，忍了吧。
　　老乔看方向东不说话，想了一下，说：“其实，我知道吴书记的公子刚跟女朋友分手，现在玩儿得比较疯，最近听他说经常去夜场HAPPY…”
　　方向东盯了老乔看了几眼，抓过手机，翻出了嘉嘉的号码。

　　日期：2011-01-10　13:32:30
　　第3节 自取其辱
　　滚石 KTV
　　吴书记的公子吴俊果然赴约。
　　在包间迎到吴俊后，三人一阵寒暄后，老乔叫了瓶芝华士，殷勤地给吴俊敬酒。
　　芝华士在这要卖八百块钱，方向东心一阵揪疼。
　　坐了快半个小时，嘉嘉还没有到，K歌房里无聊地放着背景音乐，三个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又坐了一会儿，吴俊开始不耐烦，有要走的意思。
　　方向东拿着手机，走出房间。
　　“嘉你怎么还没到？！”
　　“我们在地铁呢，等一下”
　　我们？看来嘉嘉真的帮他带了女孩子过来了。

　　方向东笑着走回包房。
　　“吴俊您稍等一会儿，人一会就到”
　　吴俊微微点头，从口袋里拿出烟。
　　老乔赶忙掏出火机，殷勤地给点上。
　　方向东坐在那里，看看老乔，看看自己，忽然感觉这一切很低贱。
　　我怎么在做这种事情？我不是创业么？怎么今天却堕落成一个拉皮条的？
　　正郁闷中，包间门打开，嘉嘉领着两个女孩子走了进来。
　　方向东扫了一眼，女孩子都挺漂亮，身材不错。
　　虽然打扮性感，但眼神里还是看得出来比较稚嫩，应该还是学生。

　　吴俊也抬头看了女孩子们一眼，然后就移开了目光。
　　你来是干啥的，装什么深沉？方向东一边骂着，一边殷勤地给吴俊介绍了嘉嘉。
　　嘉嘉落落大方地给吴俊递了名片，敬了一杯酒，然后还给吴俊介绍了随行的两个女孩子。
　　原来都是嘉嘉在音乐学院的学妹。
　　吴俊一边喝着美女敬的酒，一边笑逐颜开。

　　方向东和老乔互递眼神，成了，有戏！
　　嘉嘉很醒目，安排两个学妹一左一右陪着吴俊。
　　整个晚上，玩色钟，喝酒，飙歌，吴俊和几个女孩子玩儿得很投入。
　　方向东把嘉嘉招呼到房间外面，笑着看着她。
　　“嘉嘉，今天谢谢你啊”方向东感激地说。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这种事情别再找我”嘉嘉冷冷地说。
　　方向东的笑僵在脸上，脸有点挂不住。
　　嘉嘉皱眉道：“你说要我帮你找女学生来陪人唱歌喝酒，但你想过没有，我怎么跟人说？我只能跟她们说带你们出来见见世面，多认识一些企业老总，你们毕业后找好工作就有机会”。

　　“哦，真难为你了”方向东陪着笑脸。
　　“一会儿谁送我们回学校？”嘉嘉问。
　　“呃…一会儿快十二点了，我打车送你们回学校咯”。
　　“你们公司没有车么？”嘉嘉满脸不解。
　　“呃…喝酒不能开车啊，最近丨警丨察查的紧…”方向东解释道。

　　其实他哪里有车…
　　到12点左右，聚会散了。
　　最后结帐的时候，方向东才知道出大事儿了。
　　晚上消费一共是壹千多块，但他的信用卡居然没法刷了，因为他忘了，几天前为了取现支付上个月的房租，他的信用卡已经严重透支。
　　方向东脑门冒汗，从手包到身上，他几乎翻空了所有的口袋。

　　老乔在边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窘迫的老板。
　　最后还差几百块钱，没办法，他给还在包房和吴俊说话的嘉嘉打了电话。
　　嘉嘉和两个女孩子跟着吴俊出来，嘉嘉丢给方向东几张壹佰的钞票，头也不回地和吴俊往外走。
　　方向东铁青着脸付完账后，走到在滚石KTV的门口。
　　看见嘉嘉他们几个正在门口等，却不见了吴俊。

　　方向东伸手招过来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停下，方向东打开车门，伸手招呼嘉嘉她们：“嘉，上车吧，送你们回去吧”
　　嘉嘉她们看了看周围，犹豫了一下，没有动。
　　这时候，一辆白色的宝马Z3敞篷停到边上，超炫的大灯亮起，周围如同白昼。
　　里面开车的人探出头来，笑着跟方向东说：“方总，我送她们回学校吧”
　　赫然正是吴俊。
　　“哦…谢谢”方向东站在出租车边上看着宝马车发愣。
　　“那我们先走了”嘉嘉跟方向东打了个招呼，就转身上车，坐到宝马敞蓬车的副驾驶座上，两个女孩子也跟着钻进了宝马。
　　宝马敞篷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如箭般朝夜色中驶去。

　　“气质真好…”老乔目送宝马Z3远去，满脸艳羡。
　　方向东晃晃悠悠，一个人走在深夜寂静的街道。
　　走着走着，他趴在路边的电线杆上，开始一阵阵的呕吐。
　　渐渐地，他瘫坐在台阶上，摇头苦笑。
　　现在这个社会，真是价值决定一切啊。
　　天空飘起了雨，冰凉地落在身上，他却没有感觉。

　　因为泪水已淌满面颊。
　　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一点，方向东躺在床上，想起嘉嘉。
　　不知道回到学校没有。
　　他拿出手机，给嘉嘉发短信。
　　“嘉，今天不好意思，还让你帮我付钱，明天我打到你卡上”
　　过一会儿，收到嘉嘉的回信：“不用”

　　方向东叹了口气，又发：“你回到宿舍了么？”
　　嘉嘉回信：“在吃宵夜”
　　我靠，还没回到学校？
　　“跟谁？”
　　“吴俊”

　　方向东“腾！”地坐了起来。
　　他赶紧再发：“你干嘛跟他呆到这么晚？赶紧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