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从侧面反映了中国人已经普遍陷入诚信危机。为什么国人在世界上的地位一直提不高？因为这个民族，曾经很富裕，它富裕的时候，文化卓著冠绝于四海，知书达理诚信于天下。但经过近现代帝国列强的掠夺、以及长期封建社会滞后于世界工业化浪潮，再加之战乱不止，整个中国在近代非常落后贫穷。而在经济快速发展的今天，这个民族刚从赤贫中暴富，整个社会就立刻浮燥起来。是泥腿子上田进城，刚知道有钱的好，就痛恨起没钱的不好，所以，为了不再回到赤贫，或者想尽早暴富，这个民族开始不诚实，不守信用，唯利是图，重利忘义。

　　日期：2011-03-03　18:22:21
　　第3节 又入深渊
　　这三个月的工作，等于毫无意义。公司开业这三个月花了将近30万，已经打了水漂。
　　方向东一遍遍地查看核实结果，感觉天旋地转。
　　原本以为的是在海量真实数据里剔除若干错误的。

　　真实的情况却是——在海量错误的数据里，用放大镜去找出几个正确的。
　　方向东现在面临的局面，正如现在电视观众面临的局面：以前电视剧里插播广告，很让观众讨厌，群众意见很大。经过广电总局和各电视台的努力，这种情况如今得到改善，现在已经优化调整为在广告里面插播电视剧。
　　打击他最大的是，他对这批创始期的员工一直都那么信任，而现在证明每个人都欺骗了他。
　　周一，清算大会
　　“想必大家都知道核实的结果了吧”
　　方向东不再有开业以来一直温柔的笑脸，他目光冷峻，语气严厉。

　　会议室鸦雀无声。
　　“李秋，你来宣布一下核实情况”方向东冷冷地说。
　　李秋打开幻灯片，对照着核实统计表格念到：“全部数据正确率10%，罚款12人，奖励0人。每人罚款数额如下：胡颖1000元，李佳1500元，厉虹2000元，林江涛1500元，陈晓800元…”
　　方向东盯着每一个员工。
　　这些人面无表情，木讷沉静。仿佛对这样的结果不为所动。

　　李秋宣布完罚款决定之后，方向东看到每个人的表情也渐渐凝重起来。
　　会议室陷入一片沉寂。
　　渐渐的，方向东有点心软。
　　他咳嗽了一声，说到：“考虑到各位还要维持生活，这次罚款我暂且减半扣”
　　李秋在下面狠狠地踩了一下方向东的脚。
　　她很生气，这些员工酿成大错，本来就应该承担后果，但方向东作为管理者为什么该严格的时候心又这么软？！
　　这不是仁慈爱心，而是姑息纵容！
　　方向东接着说：“但是所有信息必须全部重新采集，每个人重新走自己原来的路线，采集信息必须每周五晚八点前交给公司核实，到月底检查工作量，完成计划工作85%以上的，可以拿到工资和年底的绩效工资，未达到85%的，按照完成的比例发工资，平均完成率低于60%的员工，请自动离职。”

　　“另外，你们重新采集信息的错误率上限为2%，经过核实后，错误超过这个比例的，每多错一条扣款10元；低于错误上限的，每少错一条奖励10元！”
　　“大家有意见么？”
　　所有员工低着头，不说话。
　　“没有意见，散会”方向东站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李秋走进方向东办公室。
　　她生气地说：“你为什么不当场宣布开除曾萍、邓雅君和李锋锋的决定？他们上交的50%都是虚假信息啊！”
　　方向东看了她一眼，摆摆手：“我跟他们谈过了，他们下周就不用来了，有些事情你不懂，人嘛，都是要面子的，既然咱们都决定不要这几个人了，最后还是应该给人留点面子。我下周再跟大家说他们几个家里有事情，属于自己离职，这样，以后他们员工们之间不做同事也能做朋友，互相也不尴尬…”

　　李秋气鼓鼓地说：“你倒帮他们考虑的周到！而他们在提交虚假信息的时候，有没有帮公司考虑过？！我不认为应该给他们留面子，他们做得事情很过分，你应该跟大家宣布是开除他们的，这样留下的员工就能引以为鉴，知道到再不诚实就会被开除~~~”
　　方向东叹了口气：“算啦，没必要那样，大家都明白的，就没必要非要那么说啦…”
　　李秋扭头走出了办公室。
　　方向东低头闭眼，呆坐在椅子上。
　　接下来的几天，又有几个员工提出了离职。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方向东仍然一个个地谈话，问究原因。
　　“你为什么要走”
　　“我家里要让我回去帮他们做生意，我是独生女，他们也不放心我在外面”

　　“你为什么要走”
　　“你们公司的制度太苛刻，一不小心就被罚钱了”
　　“你为什么要走”
　　“我觉得还是做老师比较好，稳定。我父母也说女孩子做老师，也比较好嫁人”
　　“你为什么要走”

　　“感觉又要重新开始扫街采集信息，一下子没信心了”
　　“你为什么要走”
　　“我要结婚，你不多给假期，那我就走了
　　“你为什么要走”
　　“我怀孕了，要回家静养生孩子，我走了。”

　　“你为什么要走”
　　“我找到工资更高的工作了”
　　开业时进公司的二十个人，只剩下了三四个老员工，方向东和李秋不得不又重新招了十个新员工。重新培训，并重点培训了奖惩制度。
　　但是过了两周后，方向东感觉公司的氛围很不好。
　　他问李秋：“为什么每个员工看到我都不打招呼？”
　　李秋反问道：“为什么要跟你打招呼？”
　　方向东愕然：“尊重领导…这是常识啊！”

　　李秋笑了起来：“常识？那是你们70后的常识，85后词典里没有尊重领导，90后眼里就更只有自己”
　　方向东摇摇头，走回自己办公室。
　　又花了三个多月时间，好不容易把北京城的街道信息全部搞定，但资金也快耗尽了。
　　把数据交给中华大学项目组，项目组开始调试系统，测试性能，准备用全城搜公司采集的数万条数据来服务手机用户的搜索。
　　为了拥有更充裕的资金，他和中华大学商量，决定还是抓紧寻找风险投资。

　　他把信息部的管理工作交给李秋，让她负责整体数据库的维护。自己花了好几天时间，拟定了详细的商业计划书，给网上所有能找到的风险投资公司都发了邮件过去。
　　然后他安静地等待着。
　　一个月过去了，每天看邮箱，都没有任何回复。
　　一切如石沉大海。沙落大漠。
　　直到后来方向东才明白，在现在的资本市场里，一个没有被证明能挣钱的项目，无论你满世界找风险投资，无论是说得天花乱坠，或是点头哈腰，资本都不会投一分钱给你。
　　但只要市场证明你能赚钱之后，你不用找他，他们会主动抱着钱来找你，给你端水、给你提鞋都可以，只求你让他投点钱。
　　所以风险投资根本不是一开始给钱帮你的人，而是等到在你开始赚钱的时候，才过来分钱的人。
　　2000年初的那些真正与你共担风险的天使投资，已经全在金融风暴中去见了上帝，现在的VC，已经进化成了鲨鱼，只有见了血才会扑过来噬咬”
　　方向东很想去找巴菲特，因为他觉得巴菲特应该能投资给他。因为巴菲特对投资总有一套独特的哲学——如果要伯克希尔•哈撒韦(Berkshire.Hathaway)投资的话，就应该投给一个只有拿到这笔资金才能存活的公司。所有的员工也会努力为你工作，除非他们没有信心了。信心就像是我们的氧气一样，我们靠它存活却从来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

　　可惜，Berkshire.Hathaway并不认识方向东，方向东也无法认识它。
　　方向东把所有的信心和希望，都放在了和移通签约上面。因为只有和移通尽快达成分成协议，方向东的全城搜公司才能从手机用户发短信搜索时产生的短信费里面分成，才能赢利。
　　之所以他费了半年的功夫全北京实地采集信息，也就是为了让全城搜公司的短信搜索拥有最全面，最真实的后台数据库，再加上中华大学的自然语言理解技术，两者形成强大的核心竞争力，才有资格与中国最赚钱的巨无霸公司合作。
　　然而要和移通最后达成分成协议，全城搜的短信搜索服务必须经过移通的全面测试。让他揪心的是，移通刚刚通知他，对全城搜产品的第一次测试结果不合格，正确理解率只有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