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入梦》
第9节

作者: 孟秀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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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琼树说:“这就怪了,她是你身边的人,我怎么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呢。”
  三姨太挺了挺丰乳,嘴一歪说:“哟,玉花早就看上你了,以为我不知道吗。告诉你吧,我才不找她呢,是大老爷找她。我还告诉你,大老爷看中她了。”说完,“哼”地一声用巴掌扇扇面前的蚊子,一摇一摆地走了。
  三姨太一走,符琼树就停止了练功,用毛巾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目光顺着丫环房、洗衣房、牲口房扫了又扫,就是看不到玉花的身影。他焦急地原地转圈,玉花到底哪儿去了呢?李口福真的喜欢上玉花了吗?
  这时,李口福的形象又浮现在眼前:他着一身黑色宽松衣服,礼帽歪戴着,拄个竹子做的文明棍,头发梳得溜光,脚蹬圆口黑布鞋,步伐不紧不慢沉稳有力,布满血丝的眼睛不停地骨碌碌直转。练过功夫的人一看就知道,他身手不凡并且狡猾多端。但在符琼树看来,李口福并非一个罪不可恕的人。
  李口福在城里读过私塾,青年时随祖父、父亲在广东顺德做酒生意,空余时间曾到当地的武馆学过几年拳脚,那套动作凶猛的拳术实际上是当时非常流行的南拳。由于他会南拳又和当地人十分的友好,家里的生意也做得相当的好。那年,蒋介石背叛孙中山对共产党实行杀光政策,顺德一带也处于白色恐怖之中,国民党军队不分青红皂白,把在武馆学过南拳的人都抓起来审讯。经过严格的审查,祖父、父亲和他都幸运地被释放了,但酒店却不准他们再开了,理由是他们都不是当地人,有通共的嫌疑。李口福的祖父就变卖了酒店,用所有的积蓄把家乡的牛牯岭和五指山周围的上千亩山林都买了下来,经过十几年的奋斗,如今成了当地的大财主。在祖父、父亲去世后,李口福继承了家业,同时也被国民党政府任命为五指山区民团的团长。李口福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并没有把心思放在民团上,而是以经营木材为主,兼养牛羊种槟榔。如今,家财万贯,财粗势大。几十名长工、丫环,近百人的背枪家丁,外出时总是前呼后拥,轿子开路。但是,这么不可一世的李口福在三姨太面前却唯唯诺诺,没一点儿主人的威风。

  那年,李口福的太太因为产后风过世了。五年前,第二任太太又因病死了。死后不到两个月,李口福就从海口娶回了一个名叫吴芳的太太。这吴芳不仅年青,皮肤白,身材苗条,而且还爱穿粉红花的旗袍和短裙,短裙露出的大腿,光滑白嫩。男人见了无不怦然心动。李口福比三姨太大二十岁,加之姨太太也是富商小姐,有文化有智谋。特别是在生意问题上远远比他懂得多,在李口福身边的人经常窥见三姨太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懂不懂做生意呀,怎么这么便宜就出手了,今后木材卖什么价你别管了,你只管你那几十号傻家丁,去当你的狗屁团长吧。”

  更让李口福难堪的是,三姨太常常指着李口福的裤裆子骂:“好啊,这支不中用枪坏了也不想修,整天像绳子软不拉叽的,你和我这辈子怎么过呀,告诉你吧,你没本事将我的肚子搞大,我就找野汉子去了。”
  实际上,李口福并没有到处寻花问柳,而是一直查不清什么原因得了阳痿。正是因为阳痿害得他常常在三姨太面前临阵退缩。现在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以至见了女人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据说第一位太太怀的孩子不是他的,而是当时的得力打手大管家邢金福的,好在太太死了此事就一了百了。第二任太太也是因为想生孩子想疯了,趁人不注意上吊死了。听人说槟榔寨黎族姑娘玉花会用草药治阳痿,就派人让玉花上山来当丫环专门负责给他治病。当初玉花死也不肯来。后来经琼崖纵队领导的策划,玉花主动上山来了。三姨太知道李口福的东西没用,公开在长工丫环的面前说:“你们听着,以后只能由玉花伺候老爷子,你们都别管了。”因此,就出现开头说的三姨太到处找玉花的事来。

  李口福找玉花做贴身丫环,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这就是三姨太患有性功能亢奋症,上了床就得把男人折磨得死去活来才罢手。玉花用黎药治疗性亢奋症也很有办法。三姨太到练功场找玉花时,玉花正在山边找黎药。这种黎药叫“云雾草”,是专门治疗性亢奋的。
  李口福虽是练武之人,但对三姨太的“花招”一直都很头痛,经常称有公事不回家过夜。三姨太不仅有这方面的爱好,而且背着李口福悄悄地选男人来满足自己的生理要求,李口福也让步了。三姨太见老爷子默认了就放开胆子找意中情郎。首选的是家丁中长得很帅,身体又好的赵大羊。三姨太指望他身强力壮,在床上找回失去了的欢乐。哪知这家伙也是个没用的东西,虽然把三姨太折磨得摇头呻吟,但一年多也不见怀孕。老中医说他患有前列腺炎,没法使女人怀孕。从此,三姨太对他冷漠了,但赵大羊还是嘻皮笑脸地缠住她。一次,他又闯入了三姨太的梳妆房,不顾她正在梳头涂粉,抱着就往上撩她的裤子。她恼怒了反手将他的睾丸抓住用力一捏,赵大羊“哟”的一声就蹲下去走不动了。从此,赵大羊就碎了一只睾丸,吃了半年药才止住痛,还得了个怕见女人的毛病。

  赵大羊不能再干此事了,但他对三姨太的感情还是有的,主动为三姨太介绍情人。自然,三姨太也没有亏待他,让他当上了锯木厂的主管。
  三姨太把牛牯岭的男人都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选上了符琼树。她不敢直接跟符琼树讲,于是派赵大羊去试探。赵大羊也对符琼树暗示了好几次,符琼树总是装着没明白。
  符琼树早就知道三姨太背叛了李口福,可又不敢对他挑明。符琼树想,李口福不但是南拳派的弟子,自己的师兄弟,也是自己生活的依靠。打自小就知道江湖上有一句话:宁可借朋友的衣服不可借朋友的妻。自己怎么能干出这种缺德的事来呢。所以他对赵大羊的暗示无动于衷。再说,自从在瀑布湖和玉花对歌以后,他就喜欢上了玉花,觉得玉花比三姨太更美丽更善良。不过,他也不想得罪三姨太,因为她毕竟是李口福的太太,自己的饭碗在人家的手上端着,万一真的得罪了她,即使是李口福出面,也保不住自己不滚回老家去。

  一次,赵大羊对符琼树说:“三姨太要奖赏你呢,你怎么就不领情呢,她对你可真是有情有意呢,你就给她一点面子吧,这样我也好做人嘛。”
  符琼树沉思了一会儿说:“好吧,我会去见她的,具体什么时间去,我心里有数你就不要管了。”
  赵大羊一听乐了,赶紧回去给三姨太报信去了。
  淡淡的月色洒满了院子。李口福下山到县里开会还没有回来。符琼树悄悄走到三姨太卧屋的窗前,踮起脚朝里面扔了一只青色的槟榔果。这是前些天他和三姨太约定的联络暗号。三姨太见到槟榔果便“吱”地拉开房门,他侧身挤了进去,房里亮着一盏淡黄的油灯。还没站稳,就被两只蛇一般软的手紧紧揽住了腰部,一只沾着甜味的舌头在他的嘴唇边上乱窜。他紧紧闭着嘴巴任由甜舌头在外面乱撩,感觉喉咙有些干燥。

  “慢点,李口福今晚不回来啦。”符琼树小声说。
  “宝贝,我想死你了。”三姨太颤抖着身子说。
  符琼树木头似的站着任由三姨太摆弄,脑海里却出现了玉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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