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入梦》
第54节

作者: 孟秀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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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的一声响,像是有人放了一个山猪炮。符琼树和符大刀几乎同时放下手上的锄头,一齐把视线转向了南边,那儿腾起了一片黄尘,黄尘在阳光下呈褐黑色。黄尘过后,一队人马立即围上去,把那炸点围了个水泄不通。原来,是罗县长带着一帮人马来山下找金矿。其实南边大山脚下蕴藏着大量的金矿,早已闻名整个海南,日本鬼子的探矿队曾来炸过石取样本,后来由于琼崖纵队的游击队来袭击,把日本鬼子的探矿队打得落花流水,从日本运来的设备也被彻底毁坏了,日本鬼子这才彻底死了心。金矿也就开不起来了。没想到日本鬼子一走,罗县长就打起金矿的主意来。符琼树说,这帮人马是县里来的吧?符大刀说,可不是吗,听说罗县长亲自带队来查矿山,准备联合有钱的老板来开挖呢。符琼树说,他们来探矿多久了呢?符大刀说,差不多一个多月了。听说如果开矿山,他们还要在咱们村口修一条公路,村里还要住上县党部的民团呢。符琼树想,南边大山一带都是村里人种花生、芒果和山兰稻的地方,如果开矿山农民必然要受到损失,天天放炮炸得震天响,村里人怎么安心生活,这后果村里人还被蒙着呢,我一定和乡亲们商议商议,绝对不能让罗县长的阴谋得逞。

  符大刀见弟弟的动作明显慢下来就提醒说:“你想什么呢,快点挖呀,这样慢吞吞的何时才能挖完这山木薯呢!”
  于是,符琼树又加快了动作,随着挥锄头的速度,一棵棵木薯倒在他的脚下。
  太阳向西倾斜了。符琼树想,自家的木薯这两天就可以挖完了,一挖完木薯就要返回牛牯岭。最后一天一定去桂花家,这回不是和她谈婚论嫁,而是把她介绍给符大刀。他真后悔,当时就应该和她断绝关系,以免她还存在着期待和最后的希望。他还想,桂花虽然人不错,但与玉花相比还是逊色一些,属于性格内向严守妇道的农村姑娘。

  符琼树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符大刀,早就期待着符琼树帮一把的符大刀高兴得跳起来,回家后,自动把家里酿的蜂蜜拿过来招待符琼树。晚上睡觉也和符琼树睡在一张床上。
  第二天一大早,符琼树就和符大刀一起上了山。他望着半山坡的木薯对符大刀说:“今天你要尽力啊,如果偷懒这活干不完,你不要怪我不带你去找桂花啊。”话一落,山顶就响了姑娘的歌声:
  秋天的树叶掉落地,
  明年的木薯长得肥,
  阿妹上山来帮手,

  只想见见阿哥的脸。
  符琼树惊奇地对符大刀说:“哦,这是桂花的歌声,你快点对上她吧。”
  符大刀放下锄头用右手向山顶挥了两下,唱道:
  锅里的木薯软又香,
  农民当作两餐饭,
  阿妹上山收木薯,

  阿哥见了一身都是力。
  日期:2011-03-16 08:17:37
  符琼树说,“好呀,你唱的并不比她差呢。是见到桂花才这么来神的吧。”
  符大刀笑嘻嘻地说:“你说对啦,不知怎么的,我见到桂花浑身都是劲,嘴里就想唱歌呢。”
  符琼树先是用手指了指符大刀,然后又用双手搭成喇叭朝山项喊:“桂花,你不要唱了,快下来和我们一起挖木薯吧。”

  来人正是桂花,她天未亮就进村打听到符琼树回来了,符琼树的母亲还告诉她,琼树和大刀兄弟俩今天摸黑上山挖木薯。饱满清脆的歌声使符琼树觉得,她比前两年成熟了。
  桂花穿着一身的黎服从山上走下来,肩上扛着一把锄头,脚上穿着草鞋,符琼树正想和她打招呼,谁知桂花却先开了口:“琼树哥大刀哥,我今天来帮你们挖木薯,你可要用好菜好酒招待我喔。”
  符大刀抢着答道:“那当然,我家里早就备好了鸡肉酒菜呢。”
  桂花放下锄头朝大刀笑笑说:“那还差不多,没肉没酒我可没力气干活呢。”
  符琼树抹一下额头上的汗,说:“桂花呀,你是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桂花用锄头刨开木薯四周的泥土,吃力地拔起一根木薯说:“你不是跟玉花在牛牯岭一起做工的吗?是玉花的堂姐告诉我的。”
  符琼树说:“这么说玉花也回家了吗?”
  桂花说:“这我就没有问了。”
  符大刀插话说:“你认识玉花也肯定知道她和琼树哥好喽。”
  桂花脸一红,说:“当然知道啦,玉花姐喜欢琼树哥啊。”

  符大刀兴奋地说:“我也这么想,琼树也是很喜欢玉花的。”
  桂花说:“玉花就是比我能干,她想的都是大事呢,将来肯定有出息,既然玉花跟琼树哥好,我也不想那么多了,现在我只想跟玉花姐干点大事了。”
  符大刀说:“女人干不干大事无所谓,只要生儿育女持好家庭就可以了,我就喜欢这种女人呢。”
  桂花说:“你的眼光就是短呢,你应该向你琼树弟弟学呢。”
  符琼树说:“你们俩个帮我上山收木薯,我不知该说什么感激的话呢,如果你们有什么困难,我也会尽力帮你们的。”

  桂花说:“你说错了,我是我,大刀是大刀,你老是说我们俩个什么的,我听了心里不舒服呢。”
  符大刀趁机说:“我的事你就对桂花实说了吧,你现在说了,我们以后就少跑一趟她的家了。”
  符琼树会意地笑了笑说:“是呀,该是对桂花说实话的时候了,再不说真的是对不起她了。”
  桂花装着很惊讶地说:“还有这么重要的事吗;你干脆就直说了吧,藏在心里会难受的。”
  符大刀没容符琼树说话就直截了当地说:“桂花,琼树弟弟要介绍你跟我呢。”
  桂花扭过头来直截了当地说:“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符琼树点点头说:“真的,这是我的心里话,我给你说白了吧,玉花已经答应嫁给我了,我求你嫁给大刀吧,他的确是个很好的男人呢。”
  符大刀低着头只顾干活,桂花瞟他一眼脸红红地说:“他一没进遼棚和我对歌,二没有送礼上我家提亲,我怎么就这样随随便便嫁给他呢。”
  符琼树说:“这些事都好办,我让大刀上你村里放遼定亲就是了。我是担心你拐不过弯来呢,心里有想法呢。”
  “放遼”是黎族青年相亲的一种传统做法,有情意的青年男女先在村外临时搭起一间草棚,当地人就称这草棚为“遼屋”。男女青年就在“遼屋”前对歌,经过对歌互相看中对方后就在“遼屋”里过上一夜,然后就择日上门定亲。
  桂花歪着头说:“我有什么想法呢,你喜欢玉花姐,玉花姐也喜欢你,真为你们感到高兴呢。”

  符大刀说:“其实你和玉花姐一样的好,我真的很喜欢你呢。”
  桂花说:“喜欢一个人不光看外表还要看他(她)的内心,玉花姐告诉我,肯为国家和百姓做事的男人才是最好的心上人。”
  符琼树说:“你不要说得太远了,到底喜欢不喜欢大刀吧。”
  日期:2011-03-17 08:17:53
  桂花眨了眨眼说:“他愿意帮我,我就一心一意跟着他,不要他的房屋不要他的钱财。”

  符大刀喘着粗气放下锄头,说:“为了你我死都愿意,不要说帮你做事,为得到女人的爱就是付出命根子都值呢。”
  桂花说:“我知道大刀也是个好人,能干能吃苦待人也好,女人嫁给这样的人做老公也是一种福气呢。”
  符大刀说:“你要我帮什么忙吧?”
  桂花又眨眨眼说:“我要你做几件事,什么事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不要焦急呢。”
  符琼树想,玉花在我追她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今天桂花也这么对大刀说,这是不是玉花和她串通好了才说这样的话呢。大刀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如他做不了这些事,他的承诺岂不是个谎言。稍停一会儿,他才说:“你说的大事现在就不能给我说吗?”

  桂花说:“现在不能说,但你们很快会知道的。”
  符琼树说:“为了感谢你愿意嫁给大刀哥,我也一定帮你大忙吧。”
  桂花说:“你不要帮我什么大忙了,你自己的事还没搞定呢。”
  符琼树说:“我还有什么事没搞定啊?”
  桂花说:“你和玉花姐还没对歌进“遼屋”呢。”

  符琼树说:“这好办呢,可以先帮你的忙嘛。”
  桂花说:“应该呀,吃了午饭你就教我打手枪吧!”
  符琼树说:“那没问题啊,你和大刀一起学吧。”
  午饭是符大刀带上来的,每人两碗红薯粥,两条毛薯。饭碗一放,桂花就说:“琼树哥,现在你就教我们打枪吧。”
  符琼树“哗”的一声拔出腰间的匣子枪,把子丨弹丨退出来,然后把枪递给桂花,说:“先认一认什么是枪管什么是板机,怎么样装子丨弹丨吧。”

  桂花和大刀拿着匣子枪左看右瞧,把弹匣装上去又退下来。桂花说:“我拉枪栓扣板机了。”
  符琼树说:“枪口要对外,不要对着人。”
  符大刀说:“怕什么呢,又没有装子丨弹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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