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织香录:绘龙之卷》
第30节

作者: 六欲浮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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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5-7 0:04:00
  “无需这般客气。”迎香掩口一笑,指着河水道:“这河唤作陇头河,咋看上去清朗无波,其实底下生着好几处暗涌,丰水季或雨后尤为叵测,过往有不知情的人,抑或贪凉下水,葬送了性命也是有的。因此城里人都会训诫家中孩童不可轻易近水,以防出事。我看大婶面生得紧,想必是外乡人,方才若冒冒失失过去,脚下一滑,可就麻烦哩。我既然看到,自当相助。”
  “哎,那是,那是,多谢小娘子提点。”这大婶爽朗一笑,自嘲道:“赶路赶得急,走到这里实在又热又累,一时也管不得那么多,看这河水清亮就想过去,若真不注意,怕是……不过你倒说对了,我确实是外乡人,从东边儿一路来的,正好,问小娘子一件事。”
  何事?迎香笑问。
  大婶往怀中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布帛,慢慢展开给她看。原来是一幅画像,画上绘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仔细看去,同这大婶有三分相似。
  “这是我儿子。”她低声道:“前年家乡水患,我母子二人在逃难途中失散,遍寻不得,本以为他死了,伤心了大半年。灾后我辗转回乡,去年有个老乡也回来,同我说在省城见到我儿,跟一老者在一处,以师徒相称。我那同乡上前攀谈,才知他被老人所救,老人还认他做徒儿,授他谋生本事,他便一路随侍老者。不过,他也以为我在水患中身亡,因此才没有回乡寻我。既如此,那便由我来寻他吧,可惜阴差阳错,至今还不曾见上面。前几日听说他师徒二人在桂川县露面,因此紧赶慢赶地赶过来。请问小娘子,可曾见过这画中人么?”

  迎香微微诧异,她直觉这故事颇为离奇,隐隐似有不妥之处,但一时又说不出哪里不妥,只得低头细看画像。画中这人也陌生得很,便摇头说不曾见过。不过自己一介女流,本也不好抛头露面地在街上行走,见的人少,回去问问家里男人和街坊四邻,兴许有人见过呢。
  “唉,那便多谢,多谢了,有劳小娘子挂心!”大婶面上涨红,连连点头,显见得十分激动,末了又问她城中何处可住宿。迎香方才已打量过她,知不是个富贵的,不过柳东家那里知根知底,算得上龙蒴本地的知交了,遇着自己带过去的人,应当会更厚道些才是。思量片刻,便带她往柳氏酒家去。
  柳望之看她去而复返,有些意外,听明来意,爽快接下来,说大婶爱子心切,着实不易,况且是龙家娘子带来的,一定好生安排,保证实惠干净,食宿皆宜。说完,便命伙计领她往后院清净的客房居住。
  送走大婶,柳望之看着迎香,有些犹豫,迎香猜他有话要讲,请他直言,柳望之便道:“这位婶子要寻的人,姑娘见过么?”
  “看过画像。”她大略表述画中人特征,柳望之想了想,点头道:“我有点印象,似乎确听人说过,前日城里来了一老一少,以师徒相称,做着篆刻并看相的营生。”
  “咦?就是这大婶的儿子么?这师徒二人现在何处?”
  “不知,他们并未来我这边坐,我也是听店里客人闲谈说到的。”柳望之摇头,看看天色,道声不早了,姑娘回去吧,免得龙君心忧。迎香方察觉已是黄昏时分,忙告辞出来,往家里去。
  她一路惦记着时刻,步伐匆匆,想到家里饭也没做,屋子也没收拾,龙蒴回去看见,会不会说自己是个不知持家的邋遢娘子?方一想到娘子二字,她不由又红了脸,暗骂自己胡思乱想。
  一路就这么七上八下地忐忑着,迎香迈入家门,却闻到饭菜香气飘来,龙蒴擦着手,笑吟吟出来,朝她道:“赶巧,我刚做好饭,你就回来吃了。”
  迎香闻言一怔,他做了饭?这事,这事怎么……颠过来了?她从未见过龙蒴做饭,又听闻男人们都秉持君子远庖厨的想法,怎的,他竟还会做这事?
  “愣着干嘛,趁热不吃,要等放凉了才吃么?”看她这呆样,龙蒴又笑笑,转身往厅上走,迎香赶忙跟进去,一看桌上果然已是饭菜俱全,不由叹了一声,说万万想不到,你居然还会做饭。

  这有难处么?龙蒴不以为意,夹了一筷菜进嘴里。迎香捂嘴暗笑,心道不是难度,是态度,还以为……还以为像你这样神通盖世的大男人,是万万不肯纡尊降贵进厨房的。
  “有人给我做饭,我自然饭来张口,你有事不能做的时候,就该我做了嘛,公平得很。”他似乎看穿迎香心思,淡然一笑,迎香心头一暖,也回他一个娇笑。
  吃过饭,迎香勤快地下厨收拾,给他沏上茶,说起今日在陇头河边遇见的大婶,问龙蒴可有见过她儿子。龙蒴先是一愣,跟着脸上神色便渐渐不好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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