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12-01　22:14:08

　　21
　　我和老鬼又说了好一阵子才回去。小猴儿已经等得昏昏欲睡了，但他还是很有风度地冲我们微笑。老鬼悄悄附在我耳边说：“我真想把他那露的满口牙敲掉。”
　　酒过三巡，三人都有点微醺了。老鬼把杯子端着问小猴儿：“猴子，你……你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为小容来的北京。”
　　小猴儿回答道：“当然是了！小容，你不相信？”
　　我嘻嘻一笑：“相信，相信。”
　　老鬼扭头瞅我，狠敲下我头道：“笨蛋，你明明就是不相信！我帮你问，你还这么不领情。”

　　小猴儿温和地笑：“怪我，还没来得及跟小容说。我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她也给了我一个惊喜。”
　　老鬼也呵呵笑：“惊喜……哈哈，今天我也收到了一个惊喜……吴明那王八蛋说对不起我，要跟我复婚……”
　　我问：“你答应了？”
　　“我答应？我答应才怪！”老鬼恨恨道：“别让我见到他，否则我非把他头拎下来！”

　　小猴儿道：“吴明那小子是太不地道……”
　　老鬼酒劲上来了，一拍桌子骂道：“岂止是不地道？当年老娘拖着大肚子，结果他倒好，跟着别的骚女人跑了！”
　　我惊异地看着老鬼，这档子事，她可从来没跟我说过。
　　“现在那骚女人不要他了，他倒又想起我的好来了，要复婚，我呸！”
　　骂的激动，老鬼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气咕咕地喝干了。我和小猴儿呆呆地看着她喝，都忘了劝。

　　我看见老鬼的眼睛里，有湿湿的水光。她哭了。我还从没有看见她哭过，而且……还是这样的场合。
　　当初海誓山盟的爱情，心要碎成多少片，才能让一个一贯坚强的女人这么轻易就失了态？
　　老鬼抓着我的手，抓着我都痛了，她说：“花猪，你不知道我好后悔……孩子打出来的时候，都七个月了，七个月了……都有手有脚了……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做噩梦，梦到它血淋淋地来找我……
　　她又说：“女人啊……”把我的手和小猴儿的手拉到一块，使劲地攥着我俩，含糊地道：“猴子……猴上树……你要好好地对花猪，你要心疼她……否则……我饶不了你。”

　　从餐馆出来时，老鬼已经彻底醉了。
　　我也有点晕，但还能承受。小猴儿则完全没事，虽然他喝的最多。
　　他打车送我们回家。路过那段黑乎乎没路灯的土路时，小猴儿皱皱眉：“你们就住这里？两个女孩子家，太危险了。”
　　司机正嫌无聊，闻声附和：“是啊，这段位置一直不太平呦。”
　　小猴儿和司机聊起天来。老鬼软绵绵地靠在我的肩头睡着了。我一心想着她刚才的话，孩子，七个月……脑子里好乱。
　　到家已经十点了。把老鬼弄上床，我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我问小猴儿：“你住哪里？”
　　小猴儿摇摇头：“我没地方住。”

　　“……”我一时语塞。
　　小猴儿说：“我还没找到房子。”
　　小猴儿里里外外地看看房间，有点忧虑地说：“小容，你住这里能行？”
　　我也看看四周，心想确实寒酸，除了一张床，啥都没有，想留他宿都不行。
　　小猴儿可怜兮兮地看我：“小容，你不会真要赶我走吧？这么晚了，我要是被坏人盯上，你不担心？”
　　我白他一眼，道：“我好担心呢。被劫财还好，要是劫色，你可怎么办哪。”
　　小猴儿笑笑：“不跟你贫了。我走了。明天别迟倒啊。”
　　我忍不住道：“哎……”
　　小猴儿停住：“啥事？”
　　我说：“没事。”
　　小猴儿看着我：“明天你会按时上班吧？”
　　我不说话。小猴儿等了半天没回答，又道：“放心吧，我不会再刁难你了。我那样就是想看看你对我还有感觉不。”
　　——我觉得身上的毛都快炸起来了。在深圳美丽养了只猫，那猫一生气，毛就会炸起来。

　　但我想我脸上一定看不出表情，因为小猴儿反而走过来，及其自然地，用他的长手臂把我轻轻抱住，然后，吻了我一下。
　　他吻在我的额头上。我下意识地就去推他，却推了个空——他已经走了。
　　而且他还说了一句话。那句话很短，只有两个字，却简短得让我仿佛听不懂它们的意思。
　　他说：“想你。”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站了好久。直到老鬼幽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来：“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像青蛙公主？”
　　我喃喃道：“不是青蛙王子吗？什么时候又多出个公主？”
　　老鬼叹道：“本来没有，自从有了你，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