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果,你带陈东去寝室安排一下铺位。”给陈东安排好座位后阎国瑞吩咐着,又对陈东道,“刘正果是班长。”
陈东跟随刘正果来到寝室,发现这里的地面照样湿漉漉的,铺位只剩了靠门口的一个下铺,床面是用几根铁片编织的,铁片已生了厚厚的褐色的锈,床面的上下都摆放着几个盛着水的脸盆。
“有草垫子吗?”陈东把床上的脸盆放到床下,问刘正果。
“没有。” 刘正果答过,又想了想道,“你跟我来吧,我知道哪里有。”
说着便走出寝室,陈东跟了出去。
“那里有一个,你去取来吧,这床和垫子的主人已经不上学了。”刘正果指着院子的一个角落道。
陈东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堆没有清理的脏雪,底下埋了一个草垫子,只露了一段头。陈东走过去把草垫子拽了出来,发现上面结着硬硬的冰。
“先放这里晒一会儿吧,也许晚上就能用了。”陈东把草垫立置在窗外时自言自语地道。又想,“睡在这上面非得风湿不可。”
他去商店花一元钱买了一块薄膜,待睡觉前铺在草垫子上,然后再铺上自己带的铺盖,这样一来,问题就不是很大了。
上午,陈东分别给父母和景峰的葛老师写了信。一是向父母汇报情况并把准迁证寄去;二是为尽快跟戴琴取得联系。
这所学校,已不像老家的学校那样自带粮食加工,而是用人民币直接兑换钱票在食堂流通。为了延长仅有的六十元钱的使用时间,陈东决定每天的消费控制在一元钱以内。他本来八两的饭量减到了二两;食堂里的副食陈东能买得起的也只有一毛钱一勺的土豆丝汤了,即使廉价如此,他也只能花五分钱买半勺汤!陈东本来就不胖的脸越发变得瘦了,他迫使自己去适应这种半饥饿状态的生活。
一次下课后,陈东习惯性地将饭票、手表等物品放到课桌上出去活动,回来时全不见了,心里一急便问同桌。陈东的同桌是个女生,叫张钰,当地人,长得还不赖。张钰把东西送到陈东面前,顺着眼睛盯着那些物品告诫道:“今后不要这么放东西,不安全。”陈东下意识地看了看其他的课桌,除了书本外,果然没有摆放其他物品,便感激地对张钰道:“谢谢你!”
此时,陈东想起了仙台二中。有一次上体育课,同学们跟体育老师到野外训练,回到教室时发现失窃了:所有课桌上的钱、票、手表、眼镜等被一扫而光!大家正在发愣的时候,班主任李平老师便拎着一个大兜子笑吟吟进来了,道:“怎么了?失窃了吧?”然后把大兜子往讲台上一放道,“都在这里呢!一点防范意识也没有,今后可得注意了!”听罢,同学们都松了一口气,马上就有几个女生上前捶打李老师,李老师就哈哈地笑,同学们也哈哈地笑,然后按李老师标注的姓名领回各自的物品……
想到这里,陈东突然意识到了其他的一些不同:首先是这里师生间、同学间的关系不像老家的那样近密。其次是这里的同学普遍情绪低糜,缺乏斗志和进取精神。还有,就是打饭时不排队,而是蜂挤。
陈东从来不去挤,总是最后一个买饭,因此,陈东有时是吃不到饭的。另外,这边的同学没有喝水的习惯,学校也不供热水,陈东想喝水时就在下课后跑步去水房喝冷水。
一周后,全校进行了一次摸底考试,陈东居然考了全班第一!比最后一名多出了近300分!—— 陈东并没有听徐唯一的话,自己的卷子上的署名一律是“陈东” ,并且认真地完成了答卷。陈东顿时成了师生瞩目的人物。
“陈东,你这下可出名了,在全班考了第一!”徐唯一告诫道,“你真是不听话啊,你以为这是好事吗?到时候让他们告下来,后悔都来不及了。”
“对不起徐老师,习惯了,考试的时候忘了您说的话。”陈东笑了笑又道,“我的新名字还没起呢,要不,徐老师您为我起一个吧。”
“没有用了。这次照实写了,今后你想改也改不回去了。”徐唯一生气道。
就在成绩公布的当天,陈东同时收到了葛老师和父母的信。正如陈东所料,戴琴果然跟葛老师取得了联系。葛老师在信中说:收到戴琴的信后,正要通过仙台二中打听陈东的家庭地址时就收到了陈东的信,便分别给陈东和戴琴回了信,交换了新的通信地址,并鼓励陈东放下包袱,努力学习,争取金榜题名。
父母在信中说:得知陈东的遭遇后非常担心,告诉陈东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能否在东北考上大学已不重要了,关键是能够平安回家;说陈东的舅舅已经答应在卖了小麦后借给他五十元钱,等这钱到手后,连同迁移证一并给陈东寄去等等。
陈东分别给父母、葛老师和戴琴写了信。在给戴琴的信中写道:
戴琴:
车站一别,半月有余,杳无音信,心如火急!
离别当日,遇仙台同窗,隔日共赴瑶圃,定于此地高考。时失魂落魄,心乱如麻!今骑虎难下,难以回头。阴差阳错,天各一方,非你我之初衷矣!急盼复信,备述境遇。其余事宜,从长计议。
近来寒暑不常,希自珍慰。
想念你的陈东
一九八七年二月二O日
陈东写罢,情绪亢奋,在述说自己经历的同时自然掺杂了对戴琴的眷恋之情。跟戴琴恢复了联系,陈东心里稍稍有了底儿,同时,一股甜蜜滋味油然而生。二十二岁的陈东,虽早已步入青春期,却从未跟任何女子说眷念之类的话。信件寄出不到一星期便收到了戴琴的信,分明是戴琴在收到陈东信之前写的:
陈东:
车站走散,惭愧至极!眼望你奔跑追车,差数步终未能及!痛心疾首,茶饭不思;揪心半月,歉意日浓。悔不该让你抢座,以致于尴尬两地。得知你落脚瑶圃,心中稍慰。诚愿尽早至我处,携手步入高校大门。
只身在外,举目无亲,暂自保重!望见信回信。
就此搁笔。
挚友 戴琴
一九八七年二月二O日
陈东读罢,欣喜万分,在他和戴琴的关系上仿佛又看到了曙光!欣喜之余,猛然发现戴琴写信的日期与自己相同!这么说,此时戴琴也许正在看自己的信吧。他立即给戴琴回了信:说自己的户口正在办理中,已把准迁证发至山东,她那儿是去不成了,只希望在填志愿时报考同一个院校,至少要在同一个城市。
瑶圃一中的后院有一片空地,一个多月来陈东常去那里散步或练功。一天中午,陈东吃过午饭习惯性地到了那块空地,远远地看见几个男生在打架,其中一人极像李新远,定睛一看,却是李新远遭到了六个男生的围攻,眼看着李新远欲招架不住了。
“住手!”陈东大喊一声便飞奔而去。那几个男生循声看时,陈东已至眼前,他拨开包围,将李新远拉出至自己身后,厉声问:“为什么打人?!”
“又来了一个不知死活的!”摆着“老大”架势的一个男生上前一步,眼睛紧盯着陈东道,又向其余五人挥了一下手,“上!”
“老大”话音刚落,便发现一只脚顶住了自己的胸口,抬头看时,正是陈东的脚,陈东正用犀利的目光盯着自己。其余的小子见陈东是练家子,便胆怯地止住了脚步。
“老大,有什么话好好说,非打架不可吗?”陈东说。
老大自恃会点皮毛功夫,并不甘示弱,趁陈东说话的当儿,迅速用双手箍住陈东的脚踝吃力地向外侧拧去。陈东顺势飞起另一只脚将老大踹倒在地,然后纹丝不动地站回原处。
“抄家伙!”老大恼羞成怒,向手下下达了命令。
刹那间,六个小子纷纷从后背抽出刀,挥舞着奔陈东猛扑过来。
陈东不动声色地向前一倾身,施了“前扫堂”追加“后扫堂”便分两组将那六个小子打出三米远!陈东轻松地站起身对他们道:“到底是为什么?出来上学都不容易,有事好商量,何必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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